方瑩追上栓子,繞過山洞大門,向北同走了一段路。方瑩叮囑栓子說,彆忘了自己是連長,打仗彆隻顧往前衝,看到鬼子也彆隻想扣扳機——栓子正興奮,沒注意到方瑩的關心,而是笑嗬嗬地說“方副隊長,你啥時候成政委了?”
方瑩是想勸栓子注意安全,更深層的意思,換個人都看的出來,方瑩喜歡上了比自己小四歲的栓子。但栓子隻想打仗殺鬼子,壓根沒明白方瑩意思,還帶著嘲諷口氣,說方瑩像政委。
這個木頭疙瘩!方瑩氣得翻了翻白眼,低聲說“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
“什麼?”栓子沒聽明白,也不想聽明白“方副隊長,政委說了,給我們準備好藥品。”
“待會派人來取,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方瑩跺腳,徑直走向了衛生隊。衛生隊不是草房子,石頭壘的,下雪的時候,戰士們還幫著清理積雪,所有都完好。
這又怎麼了?栓子看了一眼方瑩背影,也沒放在心上,徑直向坡下走去。他已經在琢磨怎麼收拾封鎖線上的鬼子了。
雪在慢慢融化,即便清理過積雪路上露出了水濕的痕跡,山洞之上也開始滴水。原來搭建的草棚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倒塌十之八九。獨立大隊也就分散到各個山洞之中。特務連似乎給予優待,住在用作病房的山洞中。
洞內兩個壁爐仍燒著火,加上一下住進一百四十多位戰士,非常暖和,也非常熱鬨,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此起彼伏。趙鵬舉、趙大富和泥蛋、馬義有些無聊,大眼瞪著小眼。
雪後天氣很好,但漫山遍野的雪無法訓練,在孟莊就是這樣,除了站警戒哨,就是每天兩次衝山坡,衝下去,再衝上來。
說好的前天回來,但接防的二連因為幫百姓重建房屋,耽擱了。不出意外,接下來幾天還隻能呆在山洞裡,聊天侃大山,比在孟莊還舒服。
很少過這樣的日子,忽然靜下來,還真不習慣。更何況,特務連現在境況不好,栓子被叫到大隊部,毫無疑問又要挨批評。
挨批評無所謂,栓子不僅挨過批,還罰過站寫過檢討,還被撤銷過連長職務,被罰去大隊炊事班砍柴燒火。關鍵是,栓子挨了屁,特務連最近就沒好事了,隻能留在小黑山,看著彆人去打仗。
“沒勁。”泥蛋低頭說了這倆字。
不是沒勁,是有勁無處使。趙鵬舉大聲叫機槍排集合,石頭犧牲後,由他代理機槍排長。
機槍排以為要訓練,趕忙扛著機槍,提著子彈箱,跑到洞門口集合。趙鵬舉看看洞外,很無奈地揮了揮手“擦槍!”
“報告副連長,剛擦過。”大陳小聲回答。他現在是機槍排一班班長,個頭高,身體壯,力氣大,扛著機槍滿山跑,一點不覺得累,槍法也準。栓子有意讓他直接當排長,可這個大塊頭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隻會嘿嘿,嘿嘿憨厚地笑。
無奈,機槍排分成兩個班,讓他當一班班長,先鍛煉。現在敢說話了。
“再擦!”趙鵬舉說完,又指了指大陳“拆槍的時候,讓新兵在一旁看著,你在一邊教他們。”
“是!”大陳挺了挺胸膛,轉身帶著機槍排往山洞裡麵走。
栓子回來了,抱槍靠牆站著,垂頭喪氣,無精打采。他是裝的,他知道手下兄弟想什麼。
趙大富歪頭看著栓子,問“政委又批你了?”
栓子麵無表情地點頭“嗯。”
趙鵬舉回頭埋怨“你也是,非要開那一槍。”
泥蛋抬頭看趙鵬舉“我還是覺得,連長打那一槍沒啥錯,誰讓鬼子嗷嗷叫的喊必勝,必勝他奶奶個腿!”
趙鵬舉瞪了泥蛋一眼“你覺得沒錯管個蛋用,我也覺得沒錯,可說了算嗎?”
泥蛋不吭氣了,趙鵬舉說的沒錯,這事領導說了算,說你錯,那你就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