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琉璃用眼神示意瑾仙不要跟上來,自己款步走進了這座偏僻的小宮殿。
灰塵布滿了牆角桌麵,道路兩旁的野草都長到小腿了,看起來許久無人打理。
蕭琉璃走進來的時候,喧鬨的人群瞬時一靜,僅僅隻是瞥見她的身形,步態,剛剛還在動手的鬥獸們,還在譏笑的看客們,混沌的意識仿佛被沁涼的鋒芒穿刺,一同醒了一醒。
那是針紮一般的美。
叫他們都忘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男孩不由自主地開始整理衣冠,女孩不自覺想用衣袖捂住麵孔。
這是讓人自慚形穢的美。
就連摔倒在地上的男孩也不由自主的鬆開了緊緊攥著的手,忍不住想要將自己躲藏起來。
蕭羽從來沒見過這樣美麗的人,就連他那位被人人誇讚美貌的母親,在她的麵前也猶如地上的塵埃。
凡人的女子是不能和天上的仙人相比的。
但蕭琉璃對旁邊站著的人群沒有半分關注,她的注意力全被地上的男孩所吸引。
他的臉色略顯得蒼白,身材瘦小,明顯有些營養不良,一雙眼睛倒是清澈的像雨後的天空,乍看像個瘦弱的女孩子。
這孩子的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和深深淺淺的淤青,有被推打形成的,也有被石頭砸傷的,最嚴重的是額頭上的一處傷口,傷口還在流血,血液流進孩子的眼睛裡。
像是岩漿要煮沸大海。
他眼裡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要把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部燒光。
但這樣的眼神在接觸到蕭琉璃的時候忽而退敗下來,他又重新變得脆弱,倔強起來,在這個陌生少女不含任何惡意的眼神裡,他好像又變成了一隻小狼。
遍體鱗傷,但是倔強的不肯低頭的小狼。
狼是死前也要昂著頭的,孤傲的動物。
儘管沒有一頭孤狼活得長。
蕭琉璃看著蕭羽不說話,一旁的人群卻不滿起來,其中領頭的最高大,身份也最貴重的男孩站出來,故作倨傲的打量她。
男孩眼中有掩飾不了的驚豔,對美的讚歎讓他仿佛一瞬間從男孩變成了男人,他像隻求偶的雄鳥,努力挺直了脊背,對她說道,
“你是哪家的小姐,見到我怎麼不行禮?”
蕭琉璃轉過頭來看他,她的眼神漫不經心,像是在看路邊的小貓小狗,或者是野草野花。
她心裡知道這大概是蕭若瑾的某個兒子,她的哥哥們比她年長的多,兒子女兒數量不少,但她從來沒有關心過。
她連npc本身都不關注,更彆提npc的家屬們了。
她唯一了解到的隻有蕭若風的兒子蕭淩塵。
這還是因為這個孩子不僅僅是蕭若風的孩子。
但現在,蕭琉璃覺得有些好笑,似乎在她的父親死去後,在她主動上青城山清修後,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臉往她麵前湊了麼?
在蕭琉璃清冷的目光裡,男人又變回了男孩,他有些不安,但仍然不想在這樣的少女麵前露怯。
這是千百年來男性天生的征服欲,而對於地位高的男性來說,這樣的**尤其強烈。
更何況他的麵前是這樣美麗的人,這樣的美麗,這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美麗,像寶刀利劍一樣劈入腦海的美麗,幾乎衝刷掉了他的所有理智。
他的腦海裡隻剩下一個意識,他是明德帝蕭若瑾最年長的兒子,以後天下都是他的,那現在一個女孩為什麼不能是他的。
男孩還太小,不明白有些女人是注定得不到的,她們注定不屬於任何人,隻屬於她們自己。
或者說天下的女人都是這樣,她們其實都隻屬於自己,一個女人屬於一個男人,這種認知通常都是男人的錯覺。
因為他們的自大,或者因為女人刻意做出的假象。
但這位大皇子還不懂,連他父親深刻的經曆也沒給他半點教訓。
於是他又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見到我竟然不行禮,你是想犯上嗎?”
站在門外的瑾仙簡直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他倒不擔心大皇子的死活,但他擔心大長公主受到冒犯。
她已經很可憐了,失去了疼愛她的父親,不得不離開熟悉的家鄉,現在如果還要被一個在過去都不配出現在她麵前的皇子冒犯……
瑾仙隻是想一想就為她感到難過。
還不等蕭琉璃回答,蕭羽先動了。
這個瘦弱的,遍體鱗傷的男孩艱難的站起來,以一種笨拙的姿勢擋在她的麵前。
他當然擋不住,他甚至連站立都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