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西斜,落日的餘暉灑滿了整個閣樓,閣樓的地板上砌滿了青金色的玉磚,在夕陽的照射下如同瓷器般柔潤,似乎還有細細的金屑反光。
蕭琉璃和蘇暮雨一起坐在琉璃宮的屋脊上,看天邊的夕陽一點點黯淡,也看地上的人影一點點模糊……
等他們走下來的時候,蕭羽的傷口已經被精細的處理包紮好了,他還在甜美的夢境裡昏睡著,無知無覺。
宮中的禦醫無聲的來,無聲地去,就像她被看診過的千萬次一樣,在睡夢中幾乎感受不到痛苦,所以她的臥室裡才珍藏著那麼多的黑甜香。
蘇暮雨看見躺在床上的蕭羽,不自覺皺起了眉頭,蕭琉璃揚了揚眉宇,問道,“看來你知道他是誰?”
蘇暮雨點了點頭,隻用了三個字作為回複:“易文君。”
這三個字讓蕭琉璃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儘管易文君嫁給蕭若瑾當側室的時候,她人還在琉璃城,可對於這個女人的鼎鼎大名,卻一點也不陌生。
回顧今天她聽到的話,蕭琉璃幾乎驚怒道,“她又跑了?!”
蘇暮雨擔憂地看著她,還是點了點頭。
“等等,等等……”蕭琉璃以手扶額,“今天談論的隻是宮中的皇子和一些皇親,知道這件事也不稀奇,還可以控製……”
蘇暮雨的神色更顯擔憂,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但蕭琉璃對他了如指掌,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不由往最糟糕的地方想,她的臉色越來越差,不由以手輕撫開始纏綿作痛的額角,她深吸一口氣,往最壞的地方猜測,
“這件事……總不會人儘皆知了吧?”
蘇暮雨仍舊不說話,隻是熟練的幫她按摩額頭,這已經是一種默認了。
蕭琉璃麵色冰冷,她怒到極致的時候反而會極其安靜,隻是緊緊抿著嘴,柔潤的麵頰邊帶出一道鋒利的線條。
那是因為她正咬緊了牙齒。
驟然間,蕭琉璃掀翻了她麵前的桌子,桌麵上玉質的茶盞摔得粉碎,聲音傳到宮殿外,守在宮外的侍女頓時跪了一地。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蕭琉璃氣的渾身發抖,蘇暮雨從沒見她這樣生氣過,哪怕是當年那件事,她感到更多的也是傷心難過,而不是此時此刻的憤怒和屈辱。
她並不為蕭若瑾生氣,他當然不配,她也並不是為蕭羽,她們畢竟今天才見麵。
“這簡直是把皇室的臉扔到地上丟儘了!”蕭琉璃咬牙切齒地念叨,“葉鼎之!易文君!”
如果這兩個人真的出現在她麵前,蕭琉璃恨不得把這兩個狗東西大卸八塊五馬分屍千刀萬剮。
而後,她又毫不客氣的唾罵道,“蕭若瑾這個廢物!”
她生氣的樣子也很迷人,因為憤怒而嫣紅的麵容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豔麗,胸口起伏之間更顯嫵媚。
但蘇暮雨此刻關注不到這些,他更關心她的柔弱的身體。
果不其然,蕭琉璃剛說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她的身體經不起大喜大悲,自然也經不起怒火的捶打。
蘇暮雨輕輕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又趕忙為她調理真氣。他完全沒有想到殿下會因為這件事大發雷霆,但他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
早知道就不在當時冷眼旁觀了,乾掉葉鼎之有點困難,但順手戳死一個易文君還是沒問題的。
要是當時易文君就死了,殿下現在也不至於生這麼大氣。
蕭琉璃慢慢冷靜下來,蘇暮雨隨手拉動了一道紗幕,守候在宮殿外的宮人魚貫而入,熟練的收拾殘局,又擺上全新的桌椅茶盞後,迅速退去。
全程無聲無息,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
蕭琉璃轉動著拇指上龍血翡翠製成的扳指,她清楚這件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單靠一個葉鼎之,就是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直接把易文君帶走,除非他突破了神遊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