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一道劍光從琉璃城飛出,向遠方趕去。
天將亮,魔教東征的主力都集結在了一起,最後一戰,終於要到了。
而各處守山門的江湖高手,早已顧不上這些蝦兵蟹將,他們從四麵八方趕來,隻為了攔住一個人。
被百裡東君救下,如今已入神遊玄境的葉鼎之。
“下雨了。”蘇暮雨撐著手中的油紙傘,輕輕轉動傘柄,他的傘柄上係著三枚鈴鐺,一轉動就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李寒衣轉頭看他:“是不是你去的地方都喜歡下雨?所以你才總帶著傘?”
她說話的時候仍舊毫不客氣,但倆人的氣氛總算稍稍和睦了些許。也許是因為這些天的並肩作戰,也許是因為在場的人現在都知道了,李寒衣是位女子。
“並不,很長一段時間,我帶傘都是因為殿下討厭下雨。”蘇暮雨輕輕轉著傘柄,停頓了一下,“她也不喜歡曬太陽。”
“她確實很討厭下雨,每次一到雨季就不肯出門。”李寒衣神色柔和。
在說起蕭琉璃時,他們之間的氛圍通常會非常和睦,或者急劇惡化。
“我發現你有一個習慣,”李寒衣繼續道,“一旦要殺人你就開始轉傘柄。”
蘇暮雨的手並不停歇,仍舊輕輕轉動傘柄,他似乎很喜歡聽鈴鐺的響聲,“你說的沒錯,很長一段時間裡,殿下一生氣,我就會轉傘柄。”
“你在公主身邊,會惹她生氣?”李寒衣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他們之間和睦的氣氛瞬間急劇惡化。
“她最近一次生氣,是因為葉鼎之,再上一次,是因為易文君。”蘇暮雨平靜道,“所以我來到了這裡。”
李寒衣不說話了,蘇暮雨也保持著沉默,蘇昌河在一旁轉動著他的小刀,似笑非笑,總讓人覺得他在打什麼壞主意。
“執傘鬼和送葬師,從前暗河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
王人孫的長刀插在泥土中,他們現在尚且有心情說說閒話,“暗河銷聲匿跡了許久,我本以為是乾了什麼大買賣,不得不靜默一段時間,卻沒想到是歸順了朝廷。”
“我們歸順的可不是朝廷。”蘇昌河手上的動作不停,“我們吃的公家飯,隻是琉璃城這一碗而已。”
“不過,能吃上這一碗飯,不就是乾了能保一輩子的大買賣嗎?”蘇昌河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得意。
“琉璃城和朝廷有什麼不同嗎?”葉小凡不解,他才入江湖,對江湖尚且一知半解,更不談朝堂之事。
“琉璃城是先帝賜給大長公主的城池,和雪月無雙一樣,屬於大長公主劃城而治,不需要聽候朝廷的調遣。但某種意義上,比起現在天啟城裡的那位皇帝來說,大長公主說不定更正統一些呢……”
溫家的溫冷邊咳嗽邊說道,他臉色極為蒼白,說話也斷斷續續。
雷千亭對琉璃城不好奇,但對琉璃城的主人卻好奇極了,他看向蘇暮雨,“這一次我們也算聯手了吧,能不能和我說說,大長公主究竟有多好看,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雲鶴哥年年往琉璃城送厚禮。”
“我也好奇,天下第一的美人究竟有多美,”一身紅衣的落雨闌嬌媚地一笑,“不過,首先得活下來才行啊!”
“嗯嗯,你說的有道理。”雷千亭顯然沒把她的話往心裡去,他又去看蘇暮雨,“所以如果這回勝了,能不能讓我也見一見大長公主?”
蘇暮雨還沒有答話,李寒衣先瞪了他們一眼,“能讓你們心甘情願當啞巴的美!”
雷千亭原本想笑,但忽然,他不說話了。
蘇昌河轉動小刀的手停了下來,他臉上麵具一樣的笑容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