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納頭便拜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利益衝突,但之後總會有麻煩找上門,她以為最先來的是霍家,卻沒想到是同樣不在一條賽道上的紅家。
按理說紅家淘貨她收貨,兩邊不說井水不犯河水,也能稱得上是互惠互利,鬼曉得這紅家為什麼主動撞上來。
白琉璃帶上戲票、花箋,氣勢洶洶地往外走。
管他為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遲早要立威,乾脆就先拿紅家開刀!
紅家戲院離白公館並不遠,隻有一條街的距離,這一條街好像某種奇異的分界線,劃開了兩個世界。
長街的一邊是新式建築,商行、公館、咖啡廳、歌舞廳……最顯眼的就是氣派的白公館!
而長街的另一邊都是些舊式建築,茶樓、戲園、糕點鋪……最有名的自然是紅家的戲園子。
這座戲園子的外形相當複古,戲樓典雅精致,一進去便是半露天的戲台,幾十把老式木椅擺在正中央,全都坐滿了人。
戲台和觀眾席的上方全是挑高的,直接和二樓打通,顯得格外通透。
帶路的人直接把白琉璃和蘇暮雨往二樓引,一邊帶路一邊說,“二爺早給您訂好了包間兒,是整個二樓最敞亮的地方,一眼就能看清整個戲台。”
白琉璃笑著點了點頭,並不答話,蘇暮雨扔給他一枚銀元,引路的人就歡天喜地地走了。
白琉璃剛坐定,鼓聲起,鐃鈸響。
大幕拉開,一道身影麵塗粉妝,巧目流盼,躍入眾人眼簾,步步走出。
迎著眾人灼灼目光,二月紅袖中纖長白皙的十指一露,腰身一動,抬起頭來,口中開腔,
“我家就住紅樓上,還望君子早降光。”
“君子,明日一定要來的呀!”
唱的竟是京劇的《白蛇傳》,順著劇本,二月紅卻並未看向台下,反而朝著一個包間張望了一眼,眼波流轉,暗含春情。
白琉璃聽不太懂,卻覺得二月紅唱的著實動人,從步子、神態到唱腔,把白素貞大膽示愛、眼送秋波,情思難掩的神情演繹的極為動人。
尤其是念白的尾聲,那句“一定要來呀”。似嗔非嗔,好像是在對她說話一般,叫白琉璃竟也忍不住紅了耳根。
當真既有女兒家的嬌媚動人,又有少年郎的俊俏無雙。
白琉璃看著出了神,一聲銅鑼敲響,這幕戲已經唱完了,台下掌聲雷動,叫好四起,喧嘩大作。
白琉璃也不自覺輕聲鼓起掌來,這時,那下台的白娘子竟從後台走到了二樓,推開這包間的門,笑道,
“多謝君子願賞光~”
【本來想繼續唱牆頭馬上,但想想還是《白蛇傳遊湖》更搭一些,話說他們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二月紅也撐著傘。
我覺得這樣寫會很有趣,二月紅給她唱了一輩子的戲,於是二月紅死後,小花登台,她看見的第一眼,眼角掉下一滴淚來。
近百年前,也有人對她唱“還望君子早降光”,唱“萬種相思訴與誰”,可現在她還坐在戲園子裡,那個人卻已經長眠地下了,那種物是人非一定很動人。
不過也不一定能寫到那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