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站在涼亭裡,聽見腳步聲,轉身看過來。
他的眼神平靜又澄澈,像晴空萬裡下波瀾不驚的海麵,目光從笑嘻嘻的張海鹽,微笑著的張海俠身上滑過,毫無波瀾。
直到這兩人退開,露出他們身後的白琉璃。
張起靈的瞳孔像被針刺了一下,猛然收縮,這根針如此尖銳,又如此根深蒂固,自二十一年前就牢牢釘住了他的心臟。
自此,心臟的每一次起搏都帶上了失去的鈍痛。
張起靈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姑娘。
感情和記憶真是奇妙的東西,很多人說,記憶才是感情的基石,但實際上,它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緊密。
失去了感情,記憶仍舊在那裡,既不褪色,也不衰敗。
同樣,失去了記憶,感情仍舊在那裡,隻會增多,不會減少。
忘記了她的身形,但皮膚上燃燒著的是與她相擁時傳遞來的溫度。
忘記了她的麵容,但腦海中每時每刻都會浮現她那雙帶笑的眼睛。
忘記了她的聲音,但耳邊總會回蕩起一句句輕柔的呼喚。
哪怕忘記了她的所有,那份失去她的痛苦仍舊折磨著空空如也的心房,那種見到她的喜悅仍舊如同春雨滋潤乾涸的土地一樣,讓人起死回生。
他二人就這樣對視良久,張起靈忽然大步走上前,伸手將白琉璃緊緊抱入懷中。
時隔二十一年,他們再度相逢,他忘記了她的樣子,忘記了她的聲音,忘記了他們的過往。
卻沒有忘記曾經的兩個擁抱。
隔著時光洪流的衝刷,隔著記憶消逝的疤痕,白琉璃抬起手回抱住他,兩個神明緊緊相擁,一起回到了人間。
一邊的張海鹽恨不得拿起嗩呐吹奏一曲,來慶祝這段感人至深的重逢。
什麼叫天作之合,什麼叫天定姻緣。
我們族長才是一等一的良配,其他那些子野花野草全是意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