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霍府確實非常華美,一點不比長沙差。
他們五個剛坐下不久,就有傭人送上一盤盤瓜果糖糕。
在座的幾位一個情商比一個高,情商最低的二月紅在給白琉璃剝瓜子,也不怎麼說話,所以氣氛出奇的融洽。
但說著說著,免不了提到霍三娘。
齊鐵嘴一口一個點心,順口說道,“要是之前三娘在的時候……”
這話一出口,場上的氣氛就沉寂了下來,大家都不說話了,齊鐵嘴恨不得扇自己這張破嘴兩巴掌。
到底還是白琉璃歎了口氣,說道,“我也想三娘了。”
霍仙姑摸了摸茶杯,才開口道,“姑姑走的時候不算痛苦。”
“之前北平被轟炸,有好幾條商線都斷掉了,物資送不到前線去,有戰士餓死,也有傷員因為沒有藥活活痛死。”
“那幾條斷了的商線想要再續起來,總得有個鎮得住場麵的人過去,那時候白姐姐在華中,尹小姐又去世了,隻能姑姑出麵。”
解九深呼吸了一下,才說道,“我勸過三娘,這個時候跑到戰區去,實在太危險了。”
“但三娘說……”
霍三娘昂著頭,攏了攏白狐披肩,看著眼前的解九,“這天底下危險的事情多的去了,琉璃妹妹能做,新月妹妹能做,我難道不能做?”
“總有人要去做,那為什麼不能是我?”
“我是個商人,但商人難道就沒有家國情義了嗎?我是個女人,但女人就沒有錚錚鐵骨了嗎?”
“彆人能做到的事情,我霍三娘能做到,彆人做不到的事情,我霍三娘也能做到!”
解九啞口無言,他一生中很少有這樣,完全不能反駁彆人的時候。
唯二兩次,第一次是麵對白琉璃,她說她寧做槍下鬼,不做亡國奴。
第二次是麵對霍三娘,她說她亦有家國情懷,亦有錚錚鐵骨。
這話一出,他還能說什麼呢?
他什麼都說不了。
所以隻能看白琉璃留在最危險的地方,所以隻能看霍三娘昂首挺胸地赴死。
“三娘從來都是巾幗英雄,不輸給任何人。”白琉璃輕輕歎氣,心口悶痛。
她又想起了那張照片,照片上的三個姑娘,如今卻隻剩下她一個。
亦或者,日後無論拍多少張照片,最後都隻會剩下她一個。
陳皮進來的時候,氣氛還稍稍低沉,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對著二月紅和白琉璃問好,然後直接坐在二月紅邊上。
對其他人那是理都沒理,隻盤著手裡的鐵彈子,懶洋洋地說了聲,
“喲,都活著呢!”
這話說還不如不說,白琉璃低頭看自己的茶杯,都不想管這個逆子,二月紅也把頭轉過去,就當沒這個兒子。
霍仙姑可不慣著他,直接嗆道,“四爺都還活著,其他人還能死不成?”
陳皮瞥了她一眼,張嘴就想提已經死了的霍三娘,但看著坐在一邊的白琉璃,為數不多的情商還是讓他閉上了嘴。
他陰惻惻看了霍仙姑一眼,冷笑道,“那就祝霍當家長命百歲,彆死在我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