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宴會不說是賓主儘歡吧,也可以說是敗興而歸。
澀澤榮一走的時候隻有自己一個人,成功把孫子獻上去後,他整個人都好像年輕了十幾歲,開心的恨不得高歌一曲。
但這種好心情在看見辻村深月後就立刻少了一半,他皮笑肉不笑地說,
“這些年辻村女士兢兢業業,為異能特務科做了不少貢獻,想來已經能夠獨立承擔所有經濟壓力了。”
“正巧戰爭結束,財政吃緊,老夫回去後就致電內閣,削減異能特務科一半的經費,相信適當的饑餓有助於提升你的敏銳度。”
說完,他看都不看對方鐵青的臉色,轉身就走。
辻村深月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平複自己的情緒,她看向身邊的夏目漱石,
“夏目先生,您不和總督大人討論一下三刻構想的實施嗎?”
夏目漱石握著手杖,神情平和,
“這種事情急不得,一會兒私下再去拜訪才合適。”
莊園裡,澀澤龍彥在給嬴琉璃梳頭。
他的動作輕柔,將一頭光亮的黑發理順後,再梳成粗細不一的辮子,盤在右後方,接著用一支紅薔薇寶石發夾固定好。
他一邊梳理剩餘披散的頭發,一邊問道,
“老師要怎樣才願意收我做學生呢?”
嬴琉璃閉著眼睛,任他忙來忙去。
按理說,作為今天剛見麵的陌生人,誰都不會這麼放鬆地讓對方近距離貼著自己的薄弱點。
但嬴琉璃毫不在意,她的手向後,精準地覆蓋在澀澤龍彥的手上。
她的食指和中指並攏,沿著他的手背向上滑動,直到拇指貼在他的動脈上。
“龍彥君,雖然很高興得到你的喜歡,但我不會收彆的國家的孩子做學生哦。”
澀澤龍彥的右手被握住,但左手的動作依然沒有停,他平靜地說,
“我馬上就滿十八歲了,可以加入老師的祖國。”
聽見這話,嬴琉璃睜開眼睛,從鏡子裡打量身後的青年,
“你這話可真是嚇到我了。”
“我不在意這個國家,”澀澤龍彥握住了嬴琉璃的手,“也不在意這個國家的人。”
“我想做老師的學生,因為隻有老師是我的同類。”
“或者說,我想成為老師的同類。”
嬴琉璃抽回手,“那就等你加入的時候,再喊我老師吧。”
“這是承諾嗎?”
“不,這是基本要求。”嬴琉璃露出一個漫不經心地笑,“想做我的學生,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那在成為老師的學生之前,我可以和老師建立另一種關係嗎?”
澀澤龍彥緩緩前傾,將臉貼在她的側臉上。
“哦?”
“一種也許不那麼堅固,但是更親密的關係。”
嬴琉璃笑起來,她用食指沾了沾桌上的口脂,也不轉頭,就著鏡子觀察,塗抹在澀澤龍彥的嘴唇上。
澀澤龍彥一動不動,任她擺布。
嫣紅的膏體裡混雜著金粉,透露出一股奢靡的豔麗。
好像要將一片純白染紅。
她的手很穩,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指尖離開嘴唇時向旁邊一蹭,一抹紅暈出現在嘴角,和冷白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實在漂亮。
嬴琉璃忍不住咂舌,她的外國情人不少,但這種氣質的還真沒有。
哪怕秉著集郵的愛好,也要把這人吃到嘴裡。
於是她轉過頭,和澀澤龍彥四目相對,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瞳孔裡看見清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