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文暉堂。
謝崇坤一臉的凝重。
“你被卸任鎮守邊關了?”謝崇坤以為自己沒聽清,複問。
謝承奕直言,“是,陛下說要我入朝堂。”
“你怎麼回的?”謝崇坤擔憂的看向兒子。
“不去。”謝承奕淡淡道。
謝崇坤腦中一瞬充血道:“什麼?”
隨後,便是鋪天蓋地的指責,“你怎麼能這麼直白呢?他可是當今聖上!要是因此降罪,莫說是你,就是整個侯府都要跟著遭殃!!!”
“那又怎樣?我說了不去就不會去!”謝承奕最不能理解父親的一腔愚忠,做人,總要有所為有所不為。
被吼了一聲的謝崇坤看著紅著眼睛的謝承奕鎮住,許久,才反應過來。
謝承奕心情略微平複後,幽幽道:“十年前,我寧願去邊關也不入仕;十年後,我依舊如此。”
謝崇坤似乎在這一刻又看到了十年前的兒子,他總以為十年時間,有什麼痛也能撫平了,可這會兒才錐心發現,他的兒子從始至終都是如此,變的,是他們……
“若是陛下追究——”謝崇坤再能理解兒子都不行,因為他們頭頂上是北晉的天下,亦要聽從陛下之言。
謝承奕早就想好了對策,似乎說的都和自己沒關係一樣,“如今,承林已經開始追隨父親的腳步了,依他的性子和人品,不出十年自能獨當一麵,父親大可把世子之位傳與承林。至於我,遊山玩水,再不問世事,陛下雖有氣,礙於我這十年無人能敵的軍功也能保個此生無虞。”
這話,謝崇坤也隻當是兒子胡言罷了,氣急敗壞道:“糊塗!”
謝承奕容色不辨的不說也不動。
“你以為陛下會一忍再忍嗎?到那個時候,你就不是卸甲的護國將軍,而是違抗皇命的叛臣賊子!還遊山玩水?你葬身山水還差不多!”被氣的直撫心口的謝崇坤微微合眼道。
“罷了,看陛下怎麼說吧,今日鬨這麼僵陛下都沒說什麼,或許還有緩和餘地。”謝崇坤仔仔細細琢磨著陛下的行為,寬慰兒子道。
謝承奕依舊默然。
“還有一個法子。”忽然,謝崇坤心底一動。
謝承奕扭頭看向父親。
“若你成為三公主駙馬,那——”滿朝上下都能看出來三公主對兒子的心意,不少大臣打趣他會與皇家攀親,也是因此,好多世家貴女雖傾慕兒子,可都在觀望,若是與皇貴妃結親,那就能保的安穩了。
意料之中,謝承奕直接截斷道:“不可能!”
“你是不是還在想她?”忍了這麼多年,從來不敢宣之於口怕兒子難過的謝崇坤終是忍不住了。
謝承奕容色隱在燭光的陰影裡,眼神亦冷亦寒亦飄忽,“沒有。”
許是不想再就此事爭執,謝承奕直接起身。
謝崇坤被晾在原地,許久之後,長長歎息。
***
從文暉堂出來的謝承奕沒有立即回鬆青院,停在了鬆青院前麵的園子處。
而鬆青院的斜對麵便是倚梅院。
他坐在暗處,看著皎潔白月,點點星光,搖曳燭火,心裡是沒來由的空著……
霍阿迎從宮裡回來之後,便先去了鬆華院,去給關玉蘭請安,甭管是不是麵子活兒,給身份上的姑母請安是必要的。好在,關玉蘭早已聽到了宮裡的回複,沒有太為難霍阿迎,說了兩句冠冕堂皇的客氣話,便讓她回來了。
走到拐角處的霍阿迎隱隱看到了一塊反光的玉佩。
又走了幾步,微微側目。
“怎麼了,姑娘?”素箋不解的朝周邊看了看。
霍阿迎扭頭對素箋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安靜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