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上,行軍之時,若後方糧草供應不及,將士們不得不殺戰馬分食,甚至活活餓死也是有的。
蕭寒宴最難以接受的,是宋暖對人命的漠視,是她變得陌生。
“三年前行軍之時,你也曾親口與本王說過這些,也曾批判過京城貴族奢靡風氣。如今,不過錦衣玉食短短數年,就全都忘了。可見當年話出你口,也不過是揣測本王心意後的虛偽奉承。”
宋暖已經給出過解釋,是誰奢靡浪費?是誰糟蹋糧食?她說的清清楚楚。
可蕭寒宴卻將雙眼閉上,雙耳塞上,無論她如何解釋,都抵不過宋白素的一個眼神,一句挑撥。
“王爺若想羞辱我,不必費儘心思去找借口。若是王爺提起三年前,那我也想問一句王爺。
當年若你執意不肯娶我,難道還有人能逼迫堂堂燕王不成?王爺口口聲聲說我心機深重,對我棄如敝履,為何三年前卻還是答應娶了我?”
宋暖的質問如一聲擂鼓敲響在蕭寒宴的心頭,他猛地看向宋暖。
兩雙眼睛碰撞在一起,卻都帶著不服輸的桀驁。
最終還是蕭寒宴先一步轉身,甩袖離去,隻一句:“無恥。”
便是他對宋暖這番血淚質問的最後回饋。
張嬤嬤到底還是被帶了出去。
寒霜院很快就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越來越深的寒冷從四麵八方湧入宋暖的身體,她緩緩下蹲,雙臂環於身前,將自己環抱起來。
她將頭埋在膝前,任由衣衫吸走她軟弱的眼淚。她告訴自己,隻這一次,哭過之後,便再不要為這些陳年舊事流露軟弱之態。
張嬤嬤離開寒霜院也好,這裡終究缺衣少食。張嬤嬤年事已高,在這裡住久了恐怕著了病氣。
但很快了,宋暖告訴自己,最遲明日,鄭姐姐那裡就能安排好一切。
到那時,就該輪到自己反擊了。
宋暖擦了眼淚,不知已經到了什麼時辰,天上隻餘下深藍色的天幕,掛著幾粒銀星,一輪弦月掩在烏雲下,四周是幾乎不見十指的黑。
宋暖的身體已經冰涼至極,她挪動僵硬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回空蕩蕩的佛堂。她不能倒下,天亮之後,又是新的一天。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晨起的時候,宋暖身上已經有些沉重感,她暗道不妙,昨晚怕是著了涼。
好在青杏當日給她送來一些藥,裡麵還有些治療風寒的,可以稍稍對付一二。
宋暖沒有重新燒水的力氣,隻能就著昨晚剩下的涼水服了藥。喘了口氣後,她從屋內走出,外頭已見秋日蕭瑟,白天也不見幾分陽光,隻餘下陣陣涼風。
當日匆忙遷入寒霜院,宋暖什麼也沒帶,身上衣衫單薄。
此時入秋,天氣一天一個樣,每日都比前一日更冷三分。若繼續下去,恐怕凍都要凍出個好歹來了。
寒霜院外又響起了嘈雜聲,有腳步聲從外麵傳來,很快就有人試圖往屋子裡喊。
“王妃,王妃可起身了?”
是青杏的聲音,宋暖一怔,她不是吩咐過青杏,莫要再來寒霜院與她見麵嗎?這丫頭,為何如此不聽話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