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會議室一般大的包廂內,四壁富麗的帷幕和地板上精美的毛毯將房間裝飾得光彩絢麗,橙色的水晶燈被一根金線懸在天花板上,珊瑚擺件、絲絨沙發與黃花梨木加藍水晶做成的大圓餐桌更是為房間的高端錦上添花。
“您一定就是皇甫茆教主。”坐在圓形餐桌中間主位的女人站起身,笑意吟吟地對茆說。
“正是,您好,這位是玵菁。”茆給女人介紹,“她是我的朋友,魔族教徒。”
“您好,女士。”菁說。
女人含笑點點頭,說道“我姓陳,名槿如,稱呼我cj女士就好。”女人說著示意兩人入座,“感謝你們能賞光應邀,請坐。”
茆和菁禮貌地躬了躬身,在女人旁邊的黃花梨木座椅上落座。
女人提起裙擺,也坐了下來。這個名叫陳槿如的女人,大概有著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有一對深褐色的眼睛,桃粉色的豐厚嘴唇,妝容不濃重但顯得貴氣。她戴一頂無邊沿帽,帽子上簪鑲有一顆閃亮的鑽石,身披一件貝殼紐扣呢絨大衣,裡麵穿著肩胛部分鑲滿珍珠的鵝黃蠶絲衣和灰色半身裙,手腕上是珠寶手鏈和翡翠鐲,胸前是紅寶石項鏈。從頭到腳的裝扮十足得雍容華貴,但絕對談不上賣弄富貴與豔俗。女人的眼神和笑靨中透著親和可人、溫潤爾雅的氣質,完全沒有某些貴婦的那種頤指氣使的神氣。
“兩位路上辛苦了。”陳槿如溫和地笑看兩人說,“還沒有吃午餐吧。”說著,她按下了圓桌邊上的一個按鈕。
而後,陳槿如微笑著問候兩人道“兩位近日可好啊?”
“我們都還好,謝謝您,cj女士。”茆也回笑說。
“感謝關心,cj女士,您怎麼樣?”菁問。
“我大體上都還行。”陳槿如說,“即便遇到些難事,任何問題都總有解決的辦法,不是嗎?”
“是,當然,您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cj女士?”
“我的地產股崩盤了,淨損失有十個億。”陳槿如有些懊喪地撅撅嘴,活像個十幾歲的大姑娘。
茆和菁聽到這個數字,一時怔住了,兩人暗中張口結舌,他們差點以為,請他們來協助的事與這有關呢。
然而轉瞬間,陳槿如又露出了如棄草芥的坦然笑容“要是再有這樣的失誤,可就得再多花個幾天彌補回來了,哎,傷腦筋。”
這句話讓茆和菁更為驚詫,而這次的驚詫則明擺地寫在了兩人的臉上。
“哦,不該和你們說這些的,抱歉哈,”陳槿如看到兩人的反應,略帶歉意地笑笑,“今天上午得到這個消息,剛才還在想這件事兒,嗯,不說這個啦。”
“好……cj女士,我們是讀了您的信函特來赴約的,您想同我們商議的,是和魔教相關的事情吧?”茆問。
“嗯嗯,是這樣,教主先生,我眼下遇到了一點小問題,您看到我作為一個金融女性,在金錢方麵,暫時沒有我力不能及的。但唯獨這件事,卻隻有惡魔教有解決能力,所以我才想到了您,誠望您能鼎力相助。”陳槿如懇摯地說。
“如果是我們力所能及的事,一定會傾囊相助的。您遇到的具體是什麼樣的事情呢?”
“唔……實際上吧,這件事還算得上有段曆史……”陳槿如低頭一邊理著碎花手套,一邊整理思緒,好像不知從何講起,“恕我失禮,教主先生,我可能還沒想好從何講起。不然的話,能否先請教主先生普及一下惡魔教的知識呢?其實我和貴教也曾結下不少不解之緣,但一直沒有真正了解過,這次難得有此機會與教主會麵,若能聽教主先生親述,是我至上的榮幸。”
就在此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了,十幾位穿同款襯衫的服務生排隊推著餐車走進了包廂,然後依次將各自車上的菜品端上了圓餐桌上的藍水晶轉盤。
擺上桌的每一道菜品,都是山珍海味,珍饈鼎食,茆和菁癡癡地看著如藝術品一般的絕頂菜肴,心中驚歎不已。
“我已聽說惡魔族教徒每一個月對葷食的攝入有嚴格限製,所以,我就多安排了一些素食的菜肴,還望兩位不會嫌隙。”所有菜上桌後,陳槿如說。
就這樣,三人一邊吃著豪華的午餐,茆一邊為陳槿如介紹起了惡魔教的曆史,陳槿如聽得津津有味。
大約二十分鐘後,幾人用完了午餐,而茆也差不多將惡魔教派的相關知識介紹完了。
“哇噢,真是個神聖的教派。”陳槿如懇切地感歎道,“這真的是我第一次如此細致地了解它,儘管我以前和惡魔教也打過不少交道,那些奇妙的經曆……嗯,或許是時候為二位講述我的故事了。”
陳槿如說罷,茆和菁瞬間將殷切的目光移向了她,眼中滿是熱切的期待。
“等到我講完故事的時候,兩位也自然會明白,我向教主先生寄信的目的。”
陳槿如說著摘下她頭上的帽子,展現出她一頭烏黑柔麗的盤發,然後開始講述起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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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從我的身世說起吧,我的出身其實非常普通。在末世前,世界人口大泛濫,地域、個體貧富差距極端,而越貧窮的地方人口就越多。北美國西部是全美洲經濟發展最落後的地方,而我又是出生在那裡的鄉下,是一名農奴的女兒,我的媽媽之前生過三個孩子,可是都餓死了。當她生第四個孩子時由於大出血死去了,農場主看見我,不知是不是動了惻隱之心,開始給我喂羊奶,等我三歲多時,農場主的媽媽覺得我是拖累,所以就把我送給當地的另一名農夫,他沒有孩子。他把我養大到六歲時,就叫我幫他一起乾活,如果我偷懶他就會打我。實際上,在我八歲某天聽到他告訴彆人,他收留我就是為了讓我做女工,我聽到後崩潰了,但是又不敢逃走,就隻能一天天地盼著自己長大,長到能夠自力更生的一天,再逃出這個地獄般的家。
“真正的改變是我十二歲的那年,那天傍晚,我正在農場施肥,農夫恰好回來了,看他醉醺醺的樣子應該是去喝酒了,而他回來後不由分說就開始打我,還追著我打,我受不了了,一邊哭一邊跑,他就拿著耙子在後麵追。還好,他醉了酒,追不上我,我跑進了樹林,那時候天已經黑了,可是我根本不敢回去,我就一直往樹林另一頭跑,最後體力不支摔倒在泥土裡,昏迷過去了。”
陳槿如說著挽起袖口,給茆和菁看她曾被施暴的傷痕的殘跡。“這種疤,我渾身都是。”
“等到我醒過來,發現自己在一間奇怪的臥室裡,那裡沒有窗戶,四周的牆壁、地板,還有天花板的磚,都是黑色的,牆上貼有許多可怖惡魔的海報,我嚇壞了,拚命往外跑,可是剛跑到走廊上,就被一個可怕的人攔住了,那人赤著膊,沒有眼睛,麵孔猙獰,尖牙利齒,就像一具妖怪的骨架。我嚇得尖叫,可是那個怪物卻蹲下來摟住我的肩,用很渾厚的男聲告訴我彆怕。他把我送回臥室,自己又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他的樣子就變成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馬夫了。
“這名馬夫收養了我,他對我很好,讓我幫他放牧,但他從來不打我。除了他的房間以及行為有點怪異以外,他沒什麼不好的,我漸漸習慣了住在他家裡的生活。
“就在我住在他家半年左右的某一天晚上,突然響起敲門聲,他去門口看了眼後,慌慌忙忙地跑進臥室來,把我塞進了床底,還告訴我不要出聲,然後就用一堆茅草把我堵了起來。他去開了門,一幫人進了屋子,嘰裡咕嚕地說著什麼,然後就硬闖進了臥室,開始搜刮了起來。他們問馬夫問題,馬夫一直反駁,我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但是我聽到‘惡魔教’‘魔族’‘教義’之類的詞,我那時候才明白,馬夫是一名教徒。
‘不幸的是,有人抽出了床下擋住我的茅草,接著,我就看到一張眼睛是黑窟窿的妖怪臉孔出現在我的麵前,和我第一次見到馬夫時的麵容一樣,我嚇得不敢吱聲。那人說了句‘找見了’,接著我就聽到馬夫叫喊的聲音,好像是被拽走了……
‘我被那個長得像妖怪的人拖出了床底,房間裡還有一個相同長相的‘妖怪’,他倆叫我彆動,然後出門和另外幾個人商量了些什麼後,其中一個又回到臥室,用一張黑布條蒙住了我的眼睛。他把我抱到房間中間,讓我盤腿坐在地上。然後,我聽見又有好多人進了房間,他們坐在我周圍,然後就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鼓點聲、棒槌聲、金屬聲,伴隨著男人加女人幽然空靈的低鳴,我當時是真的被嚇壞了,一下都不敢動。
“他們連續嘈嘈切切忙活了十多分鐘後,有一個男人將一個比拳頭小一圈的金屬方塊放在了我的手心裡,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不要丟棄你的聖遺護符,惡魔會庇佑你。’這時,所有人都齊聲高喝了幾句咒語,接著有人就把我手中的東西掛在了我的脖頸上。我的蒙眼布還沒取下來,就被抱出了屋子,來到外麵,被丟上了一架貨車的載貨箱,貨車啟動後開走了。
“等到我摘下蒙眼布時,車子已經在沒有路燈的鄉道上顛簸地前行了,我不知道未來等著我的是什麼,也不知道那名馬夫的下場怎樣了。我很感激他,可以說的是,他是我這輩子裡唯一一個最有資格成為我父親的人。而這些,便是我第一次與惡魔教的羈絆。
“天亮的時候,我被送到了一家鎮子上的孤童所,在那裡,我學習、做手工活,不知道是由於我小時候就有乾農活的基礎,還是說,真的是由於我被那件聖遺護符佑護了,我的學習和手工活格外順利輕鬆,很快就得到了所長的賞識,當上了所裡的孤童隊長。按理說,如果繼續下去,我很可能就能在成年時直升為所裡的護工,甚至護工長,但是,兩年半以後,世界末日來臨,我們那個鎮子出現了大地裂縫,所有孤童和職工都墜進了地底,除了我,在差一點就墜入地底的時候,裂縫合上了,我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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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末日期間的事,我就不說那麼詳細了吧,總之,每次危險馬上就要了我的命時,總會有奇跡發生,逃過一劫。我成功搭上了雪際方舟,在裡麵安穩地度過了三年。
“等到末世過去,人類重返地球時,我來到了韁矢城,我參加了當時福利學院的公考,被選中到經濟專業,三年過去,我以全專業最優異的成績畢業,召集了一批同學,我們和當時的實業公司合作,推廣證券金融,或許是運氣的緣故,也或許是……惡魔教給我的聖遺物護符,我成為了最成功的那一位,所有的一切,成就了今天的我。
“好了,那麼,是時候該講講我與惡魔教的第二次牽絆了。三年前,我就已經成為韁矢城的金融界第一女巨頭了,直到當時,我都一直把那塊聖遺物護符戴在身上。
“就在那年冬天的某一天,我起床後感覺到頭暈,我以為是自己沒有休息好,所以就沒有太放在心上。可是幾天過去,我頭暈頭痛的症狀越來越重。我意識到自己生了病,於是去醫院做了檢查,可是醫生也診斷不出病因,隻是讓我吃降壓藥和補劑。我按照醫囑吃了藥,不但沒見好轉,反而更加嚴重,身上出現淤青,甚至嘔血,再次檢查仍然無果。就在我懷疑我已患上不治之症的時候,某天晚上,我無意間看到戴在身前的聖遺物護符泛著紫色的熒光,我敢肯定,這種熒光在以前從來沒有過,我突然就看到了一絲希望。
“第二天,我遣人去找尋韁矢城的惡魔教派,我相信,這個教派一定有幸存的教徒,末世後在這座大城市中的某個角落重新組建了惡魔教。每天都有很多重要人士來看望慰問我,我的身體情況一天天惡化,可就是音訊渺無,終於,就在我感到失去希望,就此認命時,一通電話挽救了我。我差遣的人告訴我,他找到了韁矢城惡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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