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南煦嗓音沙啞,語氣顫抖,眸中充滿絕望,“隻是怕你不要我了……”
莫莫仔細觀察眾人的麵色。
有震驚,有不解,還有疼惜。
她的腦中瞬間像是閃過什麼,忽然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樣。
眸中的強硬褪去,渾身緊繃的氣勢瞬間軟了下來。
南家在京都風評很好,這和整個南家人的良好教養分不開。
他們是不會允許有南煦這種以權壓人的行為存在的。
隻要她足夠軟弱可憐,將南煦的惡全方麵展示在他們麵前。
即使為了麵上功夫,南學林也必須阻止南煦這樣的行為。
她癱坐在沙發上,像被抽去所有力氣一般。
整個人離南煦遠遠的,細鏈被繃成一條直線。
南學林眉頭緊蹙,仔細觀察莫莫麵上的神情。
除了破碎和頹廢,看不出其它情緒。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眼前的鬨劇,一言不發。
莫莫撩起眼皮,掃過眾人,無所謂地說道:“有錢人就是好啊,不用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隻要自己開心就好。”
蘇秋心被說得莫名羞愧,一向心平氣和的她,雙頰不由地染上一抹薄紅。
她咬著下唇,垂下眼眸,往南煦身邊蹭過去,輕聲道:“你怎麼回事?怎麼把人家銬起來了?”
然而南煦像是聽不見似的,直勾勾地盯著腕上那繃直的細鏈。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緩慢又堅定地翻轉手腕,將細鏈一圈圈纏在手上。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南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莫莫身邊靠攏。
莫莫瞥了一眼逐漸收緊的鏈條,毫不在意地轉過頭,沒有理會南煦,也沒有閃躲。
南煦低垂著頭,眼眶通紅,鏈子覆蓋了他的整個手掌。
兩人的距離再次親密無間。
南煦聲音低沉,帶著討好的意味,“寶寶彆生氣了,我錯了。”
莫莫盯著南煦泛著銀色光芒的手掌,嗤笑道:“那你解開啊。”
南煦喉結輕滾,聞言後一聲不吭。
一副誓死不願意鬆手的模樣,深情又執著,帶著一絲偏執的意味。
莫莫盯著他這副模樣,在他耳邊低聲諷刺,“裝什麼?嘴上說錯了,就是不願意解開是吧?”
南煦渾身一震,手下死死攥著細鏈,手心被勒出紅色的痕跡,卻毫無知覺。
他低著頭,所有人都看不見他的神情。
銀色鏈子上落下幾滴水珠,順著複雜的鎖鏈下滑,浸入他的手心。
蘇秋心見南煦這副一聲不吭的模樣,怒從中來。
她利落地起身,站在南煦側麵,高聲指責,“說話啊!”
“你以為沉默能解決什麼事情?”
“我和你爸是這樣教你追女孩的?”
“你說要和她結婚,我也答應了,結果呢?你自己就是這麼做的?”
“你……”
“好了。”唐曉君打斷她,揚手安撫,“彆生氣了,兩個孩子都在這兒呢,少說點。”
蘇秋心眼眶下掩著血絲,良好的教養也沒法壓抑她的惱怒。
她一巴掌打在南煦背上,清脆有力。
這是她第一次對孩子動手,手心發麻。
但是她卻覺得心裡的痛楚麻木更甚。
她從未想到,能教出這麼個混蛋玩意兒。
蘇秋心撫著胸口,神色慍怒,一屁股坐在沙發邊緣,離南煦遠遠的。
她偏過頭,也不願意看南煦。
眼不見為淨。
唐曉君瞥了眼氣惱的媳婦,又看向對麵窩囊落淚,一言不發的孫子。
她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深了幾分,蒼老的聲音幽幽響起。
“孩子啊,南煦這事兒確實做得不對,我代替他給你道個歉。”
莫莫瞥了眼遠處抹淚的蘇秋心,又凝視著對麵愧疚慈愛的唐曉君,還有黑著臉一言不發的南學林。
她鼻尖微酸,眼眶發紅,莫名想哭。
微涼的指尖反複摩挲著腕上的鎖銬,似乎摸到了一抹濕潤的觸感。
她不是個愛哭的性格,因為哭沒有用,解決不了問題。
哭並不能讓莫國華停止落下的巴掌,隻能換來愈發淩厲的謾罵和更凶狠的毆打。
所以,她在長期的家暴裡沒有哭,14歲那年沒哭,莫國華死的時候沒哭,被南煦抓到的時候沒哭,被南煦上了鎖銬的時候沒哭。
可是現在,她是真的想哭。
她努力睜了睜眼睛,強行壓下那股水光,但是淚珠還是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