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動了動指尖,僵硬地站起身。
一夜沒睡,麵色和那死了三天似的,青灰中帶著一抹白。
再加上他渾身化不開的陰鬱,整個人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似的。
仿佛怨鬼來索命。
王月來送過一次飯後,就死活不敢再踏進書房一步。
直到早上嚴樓回來,書房裡才增加了一絲人氣。
“二少爺。”嚴樓謹慎地斟酌語句,“方小姐和穆二少爺已經被攔下來了。”
南煦瞳孔轉了轉,僵硬地望向他,開口的嗓音嘶啞得像是吞了石頭,“溫新呢?”
嚴樓麵色為難,“溫新的手段您也知道……目前還沒找到他的蹤跡。”
南煦掀起眼簾,側目盯著他,“一天,再給你一天的時間。”
嚴樓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連聲道“是。”
“滾吧。”南煦蒼白的唇瓣微動,視線又回到電腦屏幕上。
書房內的人氣再次消失,又是一片死氣沉沉。
王月端著早飯,遲疑地站在門口。
她原本想等著嚴樓回來了,讓他把早飯送進去。
結果嚴樓這小子,腳底抹了油似的,跑得特快。
她剛上來,就隻能看見嚴樓離開的背影。
南煦注意到門口的王月。
漆黑的眼眸微閃,他抬手朝王月招了招。
王月捏緊盤子,忐忑地進門。
“夫人吃了嗎?”南煦麵色平靜地望著她。
即使他已經從監控裡看到她吃飯、吃藥,但他還是想問。
仿佛他們真的是正常夫妻那樣。
丈夫早起處理公事,妻子在房內睡懶覺。
丈夫忙完公事後,例行詢問家裡傭人,關於妻子的起居生活。
平常又溫馨的生活,卻需要靠他自己一個人角色扮演。
王月似乎鬆了口氣,連忙點頭,將早已準備好的本子遞給南煦,又將早餐放下,朝他推了推。
【夫人早上心情似乎很好,吃了挺多的,一碗粥、一杯牛奶、一個餅,還特意讓我做了兩個芒果味的奶油泡芙,吃藥也很乖,二話不說就吞了。】
南煦眼眸微閃,近乎貪婪地一遍遍看著上麵的字跡。
每個字都仿佛向他展示著,莫莫此刻有多輕鬆。
聽到要離開他的消息後,原來這麼開心啊。
南煦隻覺得眼前的字變得模糊,淚水將上麵的墨水氤濕。
他唇瓣微顫,指腹將落在上麵的淚水擦去。
新的淚水又滴落在上麵。
他抿著唇,像和誰較勁似的,用了極大的力氣去擦。
撕拉一聲,紙破了。
就像是她的快樂被他撕碎了一般。
南煦眼眸閃過一絲慌亂,指尖無措地撚著被撕下來紙,抬眸望向王月,輕聲呢喃,“我……不是故意的。”
王月詫異地盯著他,又是搖頭又是揮手,嘴裡啊啊地發出聲響。
她也不明白,不過是將她的本子弄壞了而已,怎麼先生這麼大反應。
南煦眼淚唰唰唰地掉,王月說不了,本子又在南煦手上,隻能無措地抽紙,往南煦臉上懟。
王月為難地望著哭得跟個小姑娘似的南煦,轉身想往二樓臥室走。
她想著,這哄人的事情,還是夫妻間來要恰當些。
肩上驟然一沉。
王月偏頭看去,是她那被哭濕的本子。
視線再往上,是恢複以往冷峻的南煦。
若不是眼尾和鼻尖染著紅,真不好說剛剛哭的人是誰。
王月接下本子,嘀嘀咕咕地撅嘴。
“我去看看夫人。”南煦冷冷地甩下這句話後,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王月雙手接住往下滑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