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到半個時辰前。
鹿也的魂力與體質各方麵數值都要更高,醒得也自然比唐三早。她完全沒有要裝睡的打算,剛一睜眼,就悠悠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仿佛隻是睡了個午覺一般,冷淡地望著山洞門口的獨孤博。
“半日不見,你還記得我吧?”獨孤博陰惻惻地說。
鹿也說:“不記得。你叫什麼來著?”
她思考了半晌,好似真的很疑惑般,說道:“獨孤求敗?”
獨孤博:“……”
“小丫頭,你倒是處變不驚。”獨孤博那雙慘綠色的眼睛仿佛黑暗中的一對鬼火,詭異地盯著鹿也,“你叫鹿也?”
鹿也眼也沒抬:“老登,有話就直說,你把我們綁來,有什麼貴乾?”
“嗬嗬。”獨孤博怪笑了一聲,“我難得對一個小輩如此感興趣,真是可惜。既然你不領我的情,那我就隻好把你殺死了。”
他身上陡然釋放出一股殺氣,甚至連手也沒抬,這如有實質的殺氣就已經橫掃至鹿也的麵前。刹那間,穢魄的黑霧從鹿也身後伸展開來,當當幾聲,那淩厲如刀的殺氣被護盾全盤擋下。
獨孤博見到這一幕,眼中的興致卻更加濃烈,雖然未儘全力,不過憑借他封號鬥羅的實力,釋放出來的殺氣竟然對這少女毫發無損,實在稀奇。不過下一秒,他整個人就出現在了鹿也麵前,一伸手便掐住了鹿也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推到了洞壁上。
訇的一聲,鹿也的脊背狠狠撞在石壁上,她控製不住地發出一聲忍痛的悶哼。穢魄張口就朝著獨孤博咬了下來,然而一股冰冷的魂力瞬間侵入鹿也全身,她周身的魂力就像是被凍住了一般,怎麼也無法凝聚半分,也再沒辦法控製穢魄。
“這就是重傷雁雁的武魂?”他觀察著鹿也身周縈繞的黑霧,嘖嘖稱奇,“奇怪,太奇怪了。我活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武魂。十五歲四十級以上的魂力,難怪雁雁比不過你,你果然有可取之處,可惜……”
那一日獨孤雁重傷回來之後,流血足足兩刻不止,若不是治療係魂師們竭儘全力,獨孤雁恐怕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虛脫了,這讓向來寵愛孫女的獨孤博怎能不憤怒?
“你大費周章把我們綁來,就是為了給你那孫女報個仇?”鹿也被他掐得呼吸困難,臉色逐漸充血,生理上的痛苦讓她皺眉,但她的眼睛依然冷靜又淡漠,“以大欺小,真不要臉啊,老登。”
“你想激我?省省你的力氣吧。”獨孤博冷笑,“嗬嗬,我就是不要臉。這輩子我殺過太多的人,我要殺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他的指爪漸漸用力,卻依舊沒有使用半分魂力,也沒有立刻將她的生命奪去——這是獨孤博所鐘愛的事情,毒本就是延時發作的東西,作為大陸上最負盛名和汙名的毒師,欣賞敵人在劇毒下驚恐掙紮和死亡是他的樂趣之一。
獨孤博不急不緩地慢慢加重力道,仿佛一隻玩弄老鼠的貓,試圖看見少女瀕死前的掙紮和窒息的痛苦神色。然而自始至終,鹿也除了本能的蹙眉和逐漸布滿血絲的眼睛,整張臉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我……沒那個打算。”少女淺灰色的眸子微微低垂,卷長的睫被生理性的淚水沾濕,猶如沾染了細雨晨露、輕輕垂落在湖麵的柳絲。因為呼吸不暢,她說話也變得很慢,斷斷續續的,吐字卻依舊清晰,“我隻是……羨慕獨孤雁,還有一個能夠為她報仇的爺爺。”
獨孤博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量下意識地放鬆了,抬起頭的時候卻恰好對上一雙朦朧的淚眼。
那是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每一寸血絲都寫滿了平靜的悲哀,像是一曲無聲的樂章,在向他控訴家破人亡的慘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