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舟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感覺空蕩蕩的,眼淚“嘩啦”一下順著眼角流到枕頭上。
孩子沒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她拉開被子,淚流滿麵的往樓頂走去。
從食堂打了熱水回來的柏宗徳,看到住院部樓下圍滿了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宗徳,你怎麼還在這兒?
你媳婦兒站在樓頂要跳樓呢。”
軍屬區住在賀家隔壁的老太太,一臉著急的對著柏宗徳喊道。
柏宗徳抬頭往住院部的樓上看去,手裡的開水瓶“嘭”的一聲掉在地上,轉身朝著樓頂跑去。
徐清風和左子萱兩人,躲在樓頂的蓄水池後麵吃方便麵,突然聽到柏宗徳撕心裂肺的聲音,被嚇得碗都差點兒掉地上。
“舟舟,你做什麼?
你先下來,有什麼事兒我們好好商量行嗎?”
左子萱和徐清風抬著碗從蓄水池後麵出來,瞠目結舌的看著已經站上台階邊緣的賀舟。
這是啥時候上來的?他們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聽到?
“寶寶沒了,我還活著做什麼?黃泉路上他一個人多孤單?我要下去陪他。”
“舟舟,你在說什麼胡話?孩子還在,還在……”
賀舟站在台階上搖搖欲墜的,“你不用騙我,我知道孩子沒了。”
左子萱抬著麵碗,唆了一口碗裡的麵,含糊不清的問道:“大姐,你是怎麼知道孩子沒了的?”
“我能感覺得到,肚子裡麵空蕩蕩的。”
左子萱一口麵噴出來,猛的咳了幾下。
“大姐,那孩子才多大點兒,你就能感受到他的去留了?
你這一整天都沒有吃飯,那肚子當然空蕩蕩的。
虧得我還把賀毅給我送來的雞湯留給你喝,自己躲在這裡嗦麵條。
你趕緊下來,我可是費了老大勁才給你把這孩子留住的,你彆又給弄掉了。”
這時賀舟的肚子,應景的“咕嚕”的叫了一聲。
“快下來去吃飯,你不吃,肚子裡的小家夥還得吃呢。”
賀舟摸著小腹,有些不確定問道:
“孩子真的在?”
“真的,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
我能騙你一兩個月,還能騙你七八個月?
不信,你自己回去看看掛在你床頭的病曆。
上麵不是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嗎?”
柏宗德已經在左子萱和賀舟說話的這空隙,悄悄的靠近了台階邊緣。
趁著賀舟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伸手一把將人拉下來抱在自己的懷裡。
賀舟尖叫一聲,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已經落在了柏宗德的懷裡。
柏宗德心有餘悸的還沒開口說話,左子萱和徐清風就抬著碗走了過去。
“賀舟,你這內心怎麼那麼脆弱?
孩子沒掉,即便是掉了,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懷上下一個。
這孩子跟你有緣分,你再懷,來的還是他。
要是沒有緣分,你怎麼強留都留不住。”
左子萱說完,又唆了一口麵條。
得抓緊吃,不然一會泡漲後就不好吃了。
賀舟神情落寞的道:“結婚幾年,為了懷上孩子,我到處求藥打針,這一路的艱辛你不懂。
這個孩子在你的幫助下,來得實在太不容易。
我每天都小心翼翼,你不知道我有多期待他的降生。”
左子萱抬著碗點點頭,她的確是體會不到賀舟的心情。
她覺得,賀舟的寒涼之症已經好完了,就算這個孩子不幸流掉了,隻要後麵調理好了,很快就又能懷上呀。
“行行行,我不懂。
你趕緊下去吃飯,待會兒餓暈了,又疑神疑鬼的要尋死覓活。”
柏宗德將人放在地上,蹲下身體,準備將人背下去。
賀舟繞開柏宗德,走到左子萱的跟前,看著她碗裡的麵條咽了咽口水。
“萱萱,你吃的這是啥?”
左子萱低頭看看自己的碗裡,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賀舟。“這不很明顯嗎?是麵條呀。”
“好吃嗎?”
“出自我左大師之手的東西,能不好吃嗎?”
“那給我嘗點兒……”
左子萱停住挑麵的動作,一臉我明白的樣子看向賀舟,繞了那麼大圈子,敢情是想吃自己的麵條?
她轉頭看向徐清風,徐清風看到左子萱轉頭看他,趕緊將碗裡的三口麵,全部塞進嘴裡,抬著碗往嘴裡灌湯。
左子萱扯了扯嘴角。
至於嗎?
不就兩口麵,自己還能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