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使得。”患者不敢坐。
“若是你暈了過去,又該如何診治?難不成還要再來一趟?”
患者猶豫了會兒,看到旁人眼盯著凳子,還是道謝坐了下去,可即便是坐著,也隻是坐了一小點地兒。
“多謝郎君。”患者道謝。
馮雲點頭應了。
“從哪裡來?”馮雲問。
患者說了個地方,馮雲記得,距離榕城有些距離。
“走著來的?”馮雲問。
患者下意識的縮了縮腳,患者腳上是草鞋,露出來的腳指頭上有血痕,布滿了灰塵的臉上扯出笑“郎君可是說笑了,才不過一個時辰的路,近的呢。”
在馮雲身後捂著口鼻的方文軒默然收回絹帕。
馮雲問“這位神醫,靈嗎?”
“靈,可是靈呢。俺們村來找神醫的都治好了,俺也是第二次來,郎君不知道,上回俺來的時候就半口氣,還是俺們村的扛著門板把俺送過來才撿了一條命。”患者道。
“哇,厲害。”
“郎君也是厲害,知道神醫給俺們看病不要錢。”
這什麼意思?
“我是——”
馮雲剛開口,患者已然小了聲音“待神醫給俺看診的時候,俺就說郎君是俺遠親,神醫應該也不收郎君的錢。”
前麵有悶笑聲,很快又沒了。
患者也住了嘴,低著頭半響沒敢抬頭。
馮雲道“醫者仁心,不收錢,是因為知道這些藥費是壓倒你的稻草,可我,顯然不必擔心,神醫必定也看得出來。”
“是,郎君說的是。”患者訥訥的應了。
直到隊伍又往前,患者站起來,說什麼也不肯坐了。
馮雲也沒叫人取走,就放在那邊。
後麵又過來患者,有的沒有坐,有的忍不住坐了下。
後來坐在凳子上的人也越來越多。
已經在前麵的馮雲沒有理會,一會兒看看滿麵感激之色拿著藥從醫館離開的患者,一會兒又看看後麵仍越來越多的患者,正胡思亂想著,隊伍挨到了醫館門口,隱約透過門縫看到裡麵的情形。
醫館不大,沒有絲毫裝飾之物,一邊是藥櫃,另一邊一道屏風相隔,隻有一名患者坐在那位神醫麵前。
神醫頭發雪白,卻隻是簡單的梳籠了下,用一根木簪子挽起。
許是忙了許久的緣故,前額發角的頭發有些淩亂。
正是馮雲意料之中的模樣,也正是祖父和祭酒大人兩位老人要她和方文軒前來尋找的友人,胡一指。
憑名字,馮雲就知道必定是神醫。
果然名不虛傳。
但在榕城這裡,老人家叫伊知神醫。
來之前馮雲就已經知道這位神醫白天為窮人治病,晚上為富人治病,彆說為什麼富人不挑,說就是醫術高明。
在馮雲看到那位伊知神醫時候,神醫抬眼也瞥到了她。隨後就像是看到平常人一樣,又轉過視線。
方文軒嘖嘖低聲“老人家看過的美人兒多如過江之卿。”
馮雲瞥他“還是你高明,一句話誇了兩人。”
“雲郎君太自謙了。”方文軒。
……
輪到了馮雲前麵的那位患者。患者沒說幾句,基本上就是神醫在問,患者在點頭,不多時,神醫開了藥,患者去拿藥之前,跪在地上重重的給神醫磕頭。
神醫沒有躲,受了。
患者離開,也輪到了馮雲。
伊知神醫看了眼她,馮雲毫不嫌棄跟前早就被不知道多少病患坐過的軟椅,請神醫診脈。
伊知神醫一指搭脈。
馮雲開口“小子姓馮,單名雲,與那位方兄都是胡爺爺友人之孫……”
“孫?”伊知神醫瞥她。
馮雲麵不改色“在祖父眼中,小子就是最正經的孫子之一。”
馮雲身後的方文軒暗暗豎起大拇指。
伊知神醫哼了聲,一手捋須另一手又搭上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