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郭壽重重地哼了一聲,就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經過郭壽的一番折騰,郭信起初還有的一點期待與興奮已經不知不覺冷淡下來。他看得出來,郭壽雖然把甲傳給郭樸,但估計並不怎麼舍得郭樸跟自己去從軍……
他心想:與巴不得自己如何上陣揚名的父親郭威不同,受過戰爭殘害的郭壽恐怕並不願看到郭樸走上自己的老路,去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名頭出生入死。
出府後,仆人已在門前的拴馬樁上為郭信二人備好了馬。
郭信昨天從史德珫口中已經知道了些情況,自己所屬的奉**是成建已久的老軍,主要以步軍為主。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郭信也要跟著普通士卒一樣步戰,馬在軍中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自己有將官軍職在身,日常已經可以出行乘馬,何況城外的大營也離得並不算近。
郭信久違地蹬身上馬,回頭看到悶悶不樂的郭樸,微微一想,還是提醒他道:“你爹是有苦心的。”
郭樸不知道有沒有聽出郭信的意思,隻是在馬上默默地點了點頭。
郭信沒有什麼說話的興致,任憑胯下的馬帶著自己穿街過巷。
下了一場雪的太原府看上去像是換了個麵貌,白雪掛在臨街的屋簷上,也掛在樹的枝頭,鋪在窮人的草席上,也鋪在那些朱門前的階上。但好像又什麼也沒有變,街上的人還是那些人,宅門大院裡也還是住著那些各有來頭的顯貴人家。
太原城內除非有軍令在身,即使是郭威也不能騎馬奔馳,郭信踱馬穿過一條條熟悉而陌生的坊道,經過一個個熟悉而陌生的麵孔。
到這時他突然萌生出一種感覺:自己已經不再是後世的那個自己,更不是郭家那個隻知道舞刀弄槍的莽撞小子,而是和此時身邊路過的無數普通人一樣,正在慢慢走向某種未知的命運。
郭信二人從南邊最近的興業門出城,隨著劉知遠舉兵已經成了太原府路人皆知的話題,太原府的各處城門也開始盤查進出人等,不知道是否是為了防止契丹細作混入城裡打探消息。
不過郭信自然不會受到守衛苛難,剛一掏出腰間的符信,還不等他自報身份,守衛就已經恭敬地為他讓開了道路。
出了太原府,郭信眼前的景象便瞬間開闊起來。
天空青藍而沒有一片白雲,雪白的原野無邊無際,穿城而出的汾河冰麵正映射著太陽的光芒,像一條金色的錦帶向南飄去,遙遠的太行山也橫亙在天際之下,沿著地平線綿延不絕。
視野所及內的一切仿佛都沒有儘頭。
郭信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吆喝了一聲,雙腿一夾馬腹,帶著郭樸向原野的儘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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