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後進入氈帳,郭信和李重進坐在榻上,兩人之間隔著一張矮案,李重進便將燒鵝放在案上,將荷葉慢慢展開,氤氳的香霧便瞬間騰了起來,一隻表皮金黃,香豔欲滴的燒鵝就展現在了二人麵前。
“老人言,燒鵝配老酒,能活九十九。”李重進又吆喝親兵拿來酒杯,將壺中酒斟了兩杯,推給郭信。
郭信食指大動,看著李重進客氣道:“時下錢糧艱難,姑兄這鵝恐怕也是來之不易。”
“朝中用度緊,官家和王計相他們還能烹羊宰牛,我這都指揮也就給隻鵝吃,再下麵的軍漢能喝上口肉湯就算是承了皇恩。”
李重進說了一句,便毫不客氣地上手掰著腿撕下半個鵝屁股,見郭信毫無動作,又問道:“二郎怎不吃?”
郭信見那鵝屁股已經進了李重進嘴裡,油水正順著他的胡子滴下來,正好落在他那本《續齊諧記》上,於是也嘿嘿一笑,撕下了燒鵝另一半屁股……
兩個胃口正好的漢子,不消半刻案上就隻剩下一堆骨架。
李重進長出一個飽嗝,抹了嘴上的油,仍嘖嘖不滿道:“在此地真不是好差事,害我與二郎連酒肉也不能儘興。”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李重進的指頭在案上敲了敲,拿出一副凶狠的口吻道:“吃食也就罷了,過些日子入冬就更是難捱。要我說,早日攻進城裡殺了杜重威,將士各拿封賞回家睡暖榻去,何必困城在此白白遭罪。”
郭信吃人嘴短,何況也沒必要反駁,便隨口逢迎道:“姑兄說的是,那杜重威坐以待斃,早晚死路一條。”
李重進又問:“二郎以為官家還要按兵多久?”
郭信微微一想:“正如姑兄所言,朝中用度緊缺,若杜重威遲遲不願出降,恐怕大軍不會在城下僵持太久。”
李重進露出狡黠的笑:“榮哥兒先前與我說我還不信,如今看來二郎果然是好見識。”
郭信笑笑並不多言,李重進又湊近道:“我常出入中軍,已經有所耳聞,官家雖令慕容彥超向高太傅謝罪,但慕容彥超仍日常出入官家帳裡,極力勸官家攻城……還聽聞內殿直的韓訓意欲新造拋車,內殿直乃官家親衛,豈能無官家授意?”
李重進口中滔滔不絕,郭信卻被李重進話裡的拋車引起了濃烈的興趣。拋車他也早有所耳聞,大抵就是拋石的器械,不過因為技術比樓車一類稍稍複雜,此時又是各軍建製混亂,並不常能造出來……另一方麵,那東西似乎在以往的效果也很有限。
但郭信還是決定去找那韓訓觀摩一番,興許能憑借有限的後世知識改進一二,免些將士死傷,也對攻城大有裨益。
兩人在帳中又說了一陣話,李重進與史德珫的憨直不同,而是一種帶有機敏的直爽,與郭信二人說話投機,但無奈李重進身肩都指揮使,還有許多軍務操持,於是不多時便準備辭彆回營。
郭信送李重進出帳,李重進在馬前抱拳道:“我與二郎是兄弟,隻是以前與二郎相隔兩地,彼此生疏許多,日後若有用得到我的,但且來小底軍找我就是。”
郭信也客套地回了幾句,李重進便笑著拍馬而去。看著消失在營門外的李重進,郭信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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