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久違地從軟榻上清醒,望著頭頂的房梁,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回到了東京的家中。
臂彎內還沉睡著小娘軟玉般的嬌軀,郭信抽出手坐起身來,感覺腳趾勾上了什麼。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那件錦袍,不知昨晚何時被他踢在了腳底。
郭信看著那已經敞開幾個口子的錦袍,心中暗自好笑:要是被旁人得知官家的賞賜被他當做夜間交歡的玩物,不知該怎麼想。
郭信起榻獨自找了件常服穿上,軟榻上的小娘也幽幽醒了過來,舉目環顧一圈,在榻上找見了那件已經破掉的錦袍,於是隻好用錦袍勉強遮掩住春光,下塌幫郭信收拾。
錦袍對玉娘的身材來說太過寬大,稍不注意便會從肩上滑落,隻好不斷用手去提。
郭信看著玉娘的樣子覺得好笑,打趣道:“那錦袍可是官家所賜,玉娘穿上太失禮了。”
玉娘聞言頓時白來一眼:“郭郎還記得這是官家所賜?竟用來做那般羞人的事。”說著玉娘上前為郭信整理好衣襟:“郭郎的心可真大,這錦袍不知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
郭信伸開雙臂,任由玉娘為自己整理:“他們看重的不是錦袍,而是這錦袍上所代表的恩眷。”
“那郭郎就不看重官家的恩眷?”
“說到底也不過一件衣服罷了。既然有人願意把這錦袍供起來,便也有我這樣隻把他當做尋常的物什,關鍵隻在於自己怎麼看。”郭信微微沉吟,“彆人的施舍並不可靠,我更看重自己的東西。”
郭信出門時,玉娘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郭信稍稍一想便知道玉娘心裡想的是什麼,無非是最近傳言王章要把獨女嫁給自己罷了。不過這確實不是傳言,畢竟王進已經找自己透露過了王家的意向。
此時皇權衰落,藩鎮節帥、朝中權臣為了自家的權勢富貴能夠長久,彼此間依靠聯姻交好的情況實在屢見不鮮。不過郭信對與王家聯姻一事沒什麼興趣,一方麵,他還沒法接受與一個連麵都未見過的女子莫名其妙地結成夫妻。
而另一方麵,王章雖然貴為三司使,但手下沒有一人半馬,又與蘇逢吉等文臣相厭,未必能為郭家帶來太大的好處,反而會將本在文武兩派之間都比較投緣的郭威逼向王章楊邠的一派。
隻是郭信也知道這事主要還取決於父親郭威的意思,自己現在沒法對玉娘做出什麼保證,隻好裝作沒看出小娘臉上的糾結,轉身出門而去。
……
十二月的三九天,東京城內數條運河的冰層已經逐漸變厚,依托河道而繁榮的商貿也不複熱火朝天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