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珂問道:“隻是不知天下之心可安,軍中之心可安否?”
郭威不語,王溥再次拱手道:“朝中通賊者,蠹蟲而已。逆賊已平,軍心所期,乃是修整封賞。俟封賞班師之後,諸軍各司其職,屆時此間之事不過春風過草,日後斷無他言。”
“既然如此,我無異議,都依使相所言罷。”白文珂轉向郭威拜道。
有了白文珂牽頭,其餘部將們隨即一片附言之聲。
郭威很快便拍板:“明日升堂議事,此間密事,諸位且勿要傳與將士知曉。”
獨自走出殿外,郭信心裡仍在揣摩剛才殿上所發生的事:王溥那時拉住自己,顯然是因為當時並非自己說話的時候,而是郭威有意借此機會試探白、扈二人及都指揮使們的態度。至於王溥所說的那番話,根本不像是靈機一動,難道是郭威與王溥提前策劃好的一出戲?可是王溥入城之後便跟在自己身邊,沒理由知道偏殿上的事,除非郭威早就知道朝中有人通敵這回事!
郭威正攜大勝之威,隻在一間偏殿就在眾將麵前輕鬆壓製了兩位節度使和禁軍主將,這才是手段。再加上那些隻有郭威一人看過的書信,從此之後,上至朝廷,下至藩鎮,不論究竟哪些人與李守貞互通有無,誰不都得對郭威忌憚一二?
想及此處,郭信突然回想起來王溥在殿上說的話來,那燒信的魏武不就是曹操?王溥這家夥可真會舉例子。
等郭信回頭再看時,一縷青煙已經從他身後升起。
……
漢軍徹底接管河中城,郭威調集禁軍駐留城內,其餘外鎮藩軍仍駐守城外大營,隨後又命王溥等屬官發布安民告示,並在節度使府衙升堂議事。
河中節度使位置空懸,郭威理所當然坐在主位,郭信站於諸將之間。
很快,郭威便令左右將李守貞委任的宰相靖餘、孫願,樞密使劉芮,以及郭信在李府見過的那胖和尚總倫等墳頭垢麵的罪臣押入殿中,待在眾將麵前宣讀了一應罪行之後,便令在門外等候的軍士將其一並押解至東京獻俘闕下。
論罪之後便是論功,王溥為有功將士宣讀升賞任命:
“王彥超據敵破陣,擬升護聖左廂都指揮使;韓通作戰有功,直宣奉國右廂都虞侯;王審琦陣前拚死力戰,擢廳直左番副將……”
郭威已經提前擬寫好樞密院堂貼,待回東京交與樞密院主官楊邠與侍衛司主官史弘肇批準之後,升遷的軍將們便可在禁軍中到任。
殿內的空氣中充滿了喜悅的氣氛,名列賞冊的將士不計其數,就連那些往日裡麵目嚴肅、愁眉不展的大小軍將們此時也無不是喜形於色。
“爾等將士,共嘗艱難,如今寇首已平,待得了旨意便班師回朝,最近日子,諸軍且好生修整去罷!”
出征禁軍的一係列人事變動在河中府就已完成,而繼任李守貞之後的河中節度使人選卻不在郭威的權力之內。
按照常理而言,河中節度使最有可能的人選應該出自於前來平叛的保義(陝州)節度使白文珂與鎮國(華州)節度使扈彥珂二人之間,當然還有一個可能的人選,便是雖未領鎮卻已具備領鎮資格,前不久剛才尚洪遷手中繼承侍衛步軍都指揮使之位的劉詞。
河中府雖不是富地,卻也遠離契丹、唐蜀等國,比起河北關西等地而言顯然算是塊不錯的地盤,加之此地扼守蒲津,北控河東南挾陝虢,地勢之利導致其位顯要,這也是李守貞敢於以河中一鎮反叛的重要原因。
三大主帥,白、扈、劉三人,或明或暗都在向郭威示好。
又過了些日子,東京遣使前來河中府宣讀詔書嘉賞將士,並帶來了大量牛羊和財物犒軍,漢軍營寨中頓時一片喜慶,比過年時還要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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