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許少安帶著許青衣走走停停,偶爾會去看看街邊鋪子裡東西,若是有用就買下,若是無用就瞧個新奇。
又或是看著人來人往,感受一番前世未曾體驗過的人間煙火,總覺得古代人的日子要比現代人過的淡然的多。
前世的他一輩子為了發財而奮鬥,結果忘了工作是為了更好生活,而不是為了生存,因此錯過了很多美好的時光。
為了那些訂單,跟競爭對手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幾乎消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甚至說生命。
他的腦子時刻都是緊繃著的,生怕自己一個不努力,就被這個社會狠狠地拋棄,跟不上時代的潮流,就隻能被淘汰。
為此,他經常夜不能寐,還患上了抑鬱症,終日被這些事所折磨。
現在這樣挺好。
沒有了電視、手機以及那些狂轟濫炸的資訊信息,連睡覺都是香的。
所有的焦慮和狂躁的情緒也跟著這麼一穿越,煙消雲散。
一切都變得慢了起來。
許少安尋思著,未來等他的酒館重新開業,也不求生意多好,隻求能讓他在這個世界偏安一隅的過上小康生活就行。
娶幾個漂亮的老婆,生一堆娃娃就是他現在的願望。
以至於功名利祿,兩世為人的許少安真的看透了。
如此想著,兩人已經來到了井酒街的儘頭,踏步跨入了正平街,就聽身後的許青衣忽然叫道:“哥!”
轉頭看去,就見許青衣滿臉的疑惑。
許青衣已經十五歲了,如今還做男兒裝就有些不太合適,首先她沒有喉結,再就是她的胸脯已經無法完全被約束,因此很容易被看出來。
“怎麼了?”
許青衣一臉認真的道:“所以這些年你當真是裝作不會讀書的?”
許少安笑道:“不然呢?”
“可爹也說他從來沒讓你讀過書,說是人讀書讀多了傻,又說哥你是個有慧根的人,讓你讀書對你或許不是好事。”
許青衣抿了抿嘴,臉頰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垂下頭低聲道:“我不懂爹這話的意思,但現在卻似乎有點懂了。”
“你懂什麼了?”
“爹是覺得對一個贅婿而言,讀那麼多書沒什麼用?”
這個年代的贅婿是不能入仕的,就跟女人一樣。
這也是為什麼許青衣一直都想幫這個哥哥,因為她感同身受。
空有學問有什麼用?
無用武之地,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一個注定要做贅婿的人,不如不讀書。
但現在不同了,蘇家要退婚,那麼少安哥就應該讀書,更何況許青衣發現,原來許少安不僅會讀書,而且學問還不錯。
那人生隻似風前絮,歡也零星,悲也零星就可以證明,更何況他還說出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的話,就更加可以證明。
隻是少安哥這麼淡泊名利,讀書人不想致仕當官,真是浪費。
想著想著,許青衣隻覺有點頭痛,有點矛盾。
在許青衣看來,讀書就是為了考取功名,而後為朝廷效力。
許少安淡然一笑,道:“我不去評價二叔說的是對是錯,但讀書還是要讀的,而且我輩讀書人一定要立誌。”
“要知道讀書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讀書,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讀書人。”
許青衣認真聽著。
“我認為…”許少安背著手走在前頭,一字一句道:“讀書人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許少安繼續往前走著,許青衣卻呆立當場,隻覺許少安的背影忽然間無限放大起來。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四句像是一顆重磅炸彈似的在她的心中炸開,不可置信這話是從許少安口中說出來的。
許少安走在前頭,嘴角微揚,心想:“哈哈,不小心又裝了個逼。”
咳嗽了一聲,許少安道:“青衣啊,我知道二嬸喜歡吃鳳梨酥,咱們先去小吃店買點鳳梨酥可好?”
許青衣回過神來,滿眼崇拜的目光,點了點頭。
……
……
十裡平湖,蘇家畫舫上。
蘇夢瑤美眸閃動,她提筆在紙上寫了個“情”字,道:“就以這個為題,讓他們寫詩吧。”
之所以以“情”字為題,是想起了許少安的那首詩,她喜歡詩尾的那句隻羨鴛鴦不羨仙。
蘇夢瑤坐直了身子,歎息一聲,有些幽怨的看著永安郡主,道:“你就連這點忙都不幫,讓我不得不演這麼一場戲。”
“可即便這些才子裡能有才華出眾者能寫出絕好的詩詞,我的心已都在許少安那裡。”
“好吧,題已經出了。”
蘇夢瑤站起身子,“本小姐現在要去找許少安。”
她算是很了解蘇夢瑤的性子,卻依舊驚訝,這姑娘有些失去理智了。
她一把按住蘇夢瑤的肩膀,“彆這麼猴急,做事毛毛躁躁的,又不是不讓你去私奔,隻是要穩點好不!”
“這題才剛剛發下去,你要是走了,到時候誰來評判這些詩的優劣?”
“先把這裡的事了結再說。”
蘇夢瑤冷哼一聲:“難不成真要選出一個魁首來,這不是叫我難堪嗎?”
“我爹是鐵了心的要將我另嫁彆人,而且據我了解,這裡頭有內幕,聽說平湖四大才子之首的唐溪山已經被我爹內定成了……這家夥詩詞都寫的不錯,這次奪魁也是板上釘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