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酒館,陸重樓沒有睡覺,而是坐在屋簷上喝著相思的酒。
許白衣也沒睡,他拿了一張宣紙在櫃台上鋪開,從筆架上取了那支他高價買來的北狼毫,在硯台上點了點墨汁,借著燭光寫道:
五月二十四,子夜時分,許少安於飛雲江畔,因感念陸重樓對亡妻的思念,作一首《江城子》,此詞感情真摯深沉,充滿了對亡妻的深切思念和無儘憂傷,讀來令人動容。
先生,坦白說,晚輩得到此詩之時,大感吃驚,若說許少安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怎能有這般心路曆程,能寫出這等詩詞?於是晚輩刨根問底,向陸重樓問起飛雲江畔的經過,才得以明白一切,不得不感慨許少安對於情一字的拿捏,簡直深入骨髓。
許少安這人頗能夠感同身受,因此但凡有感,便詞從天來,佳句連篇,更妙的是,他所作的詩詞都很走心,意境深遠,仿若高山,叫我等隻可仰視,高不可攀。
在許少安身邊,晚輩於兩件事上頗有些收獲,一是隱忍,二則是用心,晚輩現在學著如何低調做人,如何掩藏鋒芒,學著如何用心做事,用心做文章……
洋洋灑灑寫了幾百字的讀後感,許白衣一聲歎息後,又寫了一段:
今夜有感就寫這麼多,以下是這首《江城子》的內容,還請先生品鑒:
十年生死兩茫茫……明月夜,短鬆岡!
寫完這封信,裝入信封,在封麵上寫:明堂先生親啟六字,許白衣嘴角一翹,心想明堂先生看見了這首詞,應該會跟我一樣驚歎吧!
其實真正要為許少安作集的不是許白衣,而是李長山,這位名動天下的大儒,明堂先生。
……
……
翌日清晨。
這一日注定是被平湖城老百姓所記住的日子,五月二十五,將近六千車賑濟北疆難民的物資,在一千疾風營的士卒、以及震遠、威遠平湖城兩大鏢局的護送下,浩浩蕩蕩的出了城門。
原本許少安所籌措的物資,總共也就三千多車,但後來隨著許少安俠之風骨的名聲傳播開來,不少人跟風也想學學做這俠之風骨,於是開始紛紛捐贈,沒有兩天,這物資便累計到了六千多車。
看著浩浩蕩蕩出城送往北邊殺胡口的物資,許少安笑道,“看見了嗎?這就是榜樣的力量!”
這話是說給站在他身邊的幾人聽的,就見許白衣、蘇建邦、陸重樓以及齊風之都紛紛點頭。
齊風之一臉的笑意,他是意想不到後續這幾日會有人不斷的捐贈物資。
看著這些物資如長龍般,緩緩駛向遠方,他這位平湖城的一把手,臉上掩藏不住的興奮和喜悅。
許少安走到了齊風之身邊,看著這位已過不惑之年的知府大人,拱了拱手道,“大人!”
齊風之微微點頭,笑道,“我知道你小子想說什麼,你起初說那拍賣水晶糖的銀子都做用在賑濟難民上,而後出爾反爾的跟我說,那一百萬兩銀子,有二十萬當是蘇家的,四十萬當是你的,另外四十萬則用於賑濟難民!”
“當時本大人都要發飆了,又聽你說,這賑濟北疆難民的物資再等等出城,齊某人尋思著,你還要作何幺蛾子,於是飛書一封去問攝政王的意見,事後收到攝政王回信,便又是那四個字——”
“全力配合!”
“我道是攝政王對你小子青睞有加,對你百般寵幸,連扯大旗謀私利這種事,攝政王都毫不生氣?”
“現在才知道,你說晚點出城是幾個意思了,你是在等平湖城那些跟風者的捐贈,你是預料到了這些事情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