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縣造紙廠在縣城的東南角,屬於城關鎮的轄區。
張華的車路過造紙廠門口的時候,門口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秩序,隻是有些看熱鬨的百姓,還在遠處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議論著,沒有散去的跡象。
國人最大的一個長處就是遇事愛圍觀,圍觀完了再相互表演。
但見三三兩兩的老太太聚在一起連說帶比劃的,張華雖然坐在車裡,通過那些老太太表演的動作,就知道那是保安在揮舞著橡膠棒打老百姓的場景。
他不由的看了一眼左側窗外的縣造紙廠。
造紙廠大門朝西,門口一條水泥路直通南北,越往南,水泥路越窄。
順著水泥路一直向南,大概一百米處是一條東西流淌的小河,河不寬,有個十來米的樣子。
一座水泥橋橫亙小河上麵。
張華在橋頭下了車,聯絡員韓東宇緊跟著他。
兩人沿著河溝北側的溝沿向東走去。
河溝不寬,但河水還是不少的,遇到小落差“嘩啦啦”的作響。
河水不是很清澈,衝刷著兩側的泥土有點渾濁。
張華與韓東宇沿著溝沿走了大概有七百多米處,溝沿下方伸出一條直徑約五十公分粗的黑色的管子,管口在流著灰黑色的液體,液體與河水彙合向下遊流淌,遇到落差時,“嘩啦啦”的響聲變成了“咚咚”響。
湧起了許多灰黃色的泡沫,積了好大一堆,惡臭的氣味很強烈的襲來。
也就從此處開始,兩側河溝靠近河水的地方,青草全部枯瘦的苟延殘喘,白地露了出來,一片一片的。
河中的水草全部倒伏在水麵上,變成了黑色,已經死去了很久,隨著河流在飄動。
沿著河溝繼續走,兩側農田裡的麥苗全部如河邊的青草,大片白地,麥苗枯瘦弱小,與遠處綠油油開始抽穗的麥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張華用手機不停的拍照。
沿著溝沿繼續往下走,河溝兩側是一個村莊,河溝在這彙集成一個水塘。
水塘上麵漂著幾條腐爛的小魚的屍體。
水塘裡的水暗綠色,發出陣陣惡臭,水塘一周的青草全部枯萎。
張華沒有再走下去,他不是沒力氣走下去了,他是沒有勇氣走下去了。
這時,有幾撥人沿著河溝順著張華與韓東宇走過的地方一直走了過來。
其中有一男一女一邊走,一邊去河內用小瓶裝一些水上來,放進他們背著的銀白色箱子裡。
張華一屁股坐在水塘邊的石頭上,點著一根煙,忍著刺鼻的惡臭抽起煙來。
遠處造紙廠的後門處站著幾個人,他們看向張華一行不停的指指點點著什麼。
過了一會,幾個戴著安全帽的紙廠工作人員從後門裡走了出來,向張華他們這些人張望了一下,便走了過來。
他們這些人還沒走近,王滿倉這個憨貨仿佛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般,已經站在了張華的旁邊,將張華嚇一跳。
張華沒好氣的說他:“你下次再冷不丁的出現在我跟前,我一腳踹飛你,你信不信?”
王滿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縣長,你彆說踹飛我,你能將我踹的挪動半步,算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