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照片有男有女,可定眼一看,男的都是受害者,而大部分女的,都與死者有著數不儘的關聯。
她舉起槍,周身環繞的匕首已達最大數量,六把軍用匕首護著她,也讓她在這陌生的環境裡安心不少。
她再往前走去,腳下的血跡就少了許多,漸漸的,她就走到了一個樓梯麵前。
那條樓梯是古樸的、陳舊的,通往了一個未知的領域。
她回過頭,見陳清沒有跟來的意思,心裡才微微鬆了口氣,便提起了腳步,踏上樓梯。
那樓梯老了,每走一步都在傳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這條道舊了,以至於她不得不放慢腳步,唯恐落腳的瞬間真的不堪重負。
她就這樣一步一搖擺,伴隨著樓梯下傳出的哀鳴,走到了最上麵。
在最上麵,在那扇門前,她伸出了手,觸摸著那類似生鐵傳來的反饋,觸摸著那扇厚實且冰冷的大門。
可她的手僅是落到了上麵,她還未來得及往裡推,在那扇門內,那令得聲音變得沉悶的房間裡便傳來了聲音。
“這麼多人了……你們的貪婪怎就如此可怖。”
那是何等蒼老、充斥著心哀,無力的聲音。
那是一種黃昏暮年,在彌留之際的老者口中傳出的聲音。
“她不應該說話的。”
這是每一個聽眾內心都會傳出的聲音,她不應該說話的,就好像談吐間的這幾分力,就足夠要了她的老命似的。
薑婉愣著,伸出的指尖往後退了點,她不再抵著那扇門,卻見到那扇門扉往內退。
沉重的生鐵門移動是十分苦難的,那些機構皆是傳來了不堪重負的聲音,一如她所見的那樣。
是一位——不堪重負的、渾身上下寫滿了苦難二字的女人映入她的眼簾間。
她看著那老人盤著步,手上抓著一根墨綠色的拐杖,用著一種極其違和的姿勢坐在房間正中央,她身前就有凳子,她麵前就有毯子,可她既沒有坐在凳子上、亦是沒有使用那張毯子。
她抓著拐杖的那隻手將拐杖撐了起來,而後將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壓了上去,踉踉蹌蹌地掙紮著站了起來。
她看著薑婉,聲音淡漠“這麼多人了,還不夠嗎?”
薑婉眉頭一皺,正欲開口辯解之時,陳清的聲音卻是從身後傳了出來。
“怎麼夠呢?你拿了組織這麼多資源,就做成這樣?”
她聽著身後的腳步靠近,她聽著身後的樓梯傳出吱呀聲響,而後聽著來人的腳步聲,也不知怎地,她覺得對方有些陌生。
她看著那老人氣白了嘴,看著她骨瘦如柴的身軀強忍著抖動,她抬起頭,昏黃的眼中有著熾熱的恨意。
“你們……到底要怎樣。”
“不是我們要怎樣……而是你想怎樣。”
她聽著身後的話語,陳清的聲音從耳後走到身前,她看著那道人影,背影是陌生的、但衣服與姿態卻能夠相匹配。
她僅是愣了一下,而後便克製著眼裡的怒火,將槍支指向麵前的老人。
“我說了!我說了我說了!”
那老人的聲音在顫抖,她那雙嘴唇猶如戰栗般未曾停下“二月十七號出生的嬰幼兒就這麼多!你還要我們怎樣!
第十一個了!這城市也就第十一個了!
你到底還想做什麼!
沒人了!全都沒了!都給你們殺完了!你們到底還要回來做什麼!”
她話音落,薑婉和陳清的心裡卻是咯噔地漏跳一陣。
十一個?什麼十一個。
她咬著牙,本就鬆動的牙齒在重壓之下一個個脫落,連帶著鮮血與肉沫從嘴裡、那雙合不攏的嘴裡掉了出來;她咬著牙,口齒不清的話語從這個血洞中吐出“明明……明明都快把報酬給你們找起了……
明明,你們說隻差最後三個祭品了……
明明……你們到現在都沒實現我的要求……”
她呢喃著,可也就在這一刻,一聲呼嘯打破了三人間詭異的安寧,那一聲破風夾雜著無可比擬的去勢掠過、那一抹寒光點綴著漆黑的房間,令銀花綻放。
緊接著,兩柄細刃破空去,呼嘯之間,隻見火光一閃,刀尖與利刃相撞所發出的火焰璀璨如星河,無數抹火花灑落地麵,也借著那些火花,二人看清了來人。
那是個人,亦或者不是個人;她耷拉著手,剛剛擋下了兩柄利刃的武器正垂在手邊。
那張臉上早已充滿了**,被某種防腐藥劑泡得發白後,僅能看出些許生前的容顏,那具讓每一個法醫興奮的身軀、那些違反了違反了生物學的行動規律,此刻,在陳清與薑婉眼裡,卻都不如那張臉來得更有衝擊。
那是張熟悉的臉,那是張曾經見過的臉,在牆上,在那些蒼蠅覆蓋過的牆上,那麵充斥著詭異之事的彆墅的牆上。
在那個曾被以為是少女的牆上,卻看到了屬於她的臉。
“你們……你們不是。”
他們正出神之際,那老太嘴裡的呢喃話語卻是喚回他們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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