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什麼?”
顧靖鈞忙問。
秦鳶垂頭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小手,輕聲道“隻是這人是國子監的學生,我父親是國子監祭酒,我想著是不是該避嫌。”
顧靖鈞一愣。
顧靖暉則讚賞地看了眼秦鳶。
半晌,顧靖鈞喃喃道“莫非三嫂是怕給祭酒大人惹來非議麼?”
秦鳶歎道“正是如此,他如今從內舍升不到上舍去,被遣退回籍,也不知內心做何想,我若是買了他的胡椒,日後掰扯起來,隻怕麻煩。”
禦史台的禦史們聞風而奏,也是常事。
就怕有人存心攪事。
國子監祭酒雖然是從五品,卻也是文人中的魁首,清流中的砥柱。
秦祭酒再圓滑,也有對手。
顧靖鈞收了折扇,重重地敲了敲手心,懊惱地道“三嫂考慮的周全,是我想差了。”
本以為三嫂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婦人,竟然能想到這一層。
秦祭酒教出來的女兒果然不一般。
顧靖鈞羨慕地想“為何三哥總是能得到這世上最好的。”
見他的懊惱不似作假,秦鳶連忙安撫“六弟若不是為了自家人,怎會不避暑熱,趕來說這事。這分明是六弟敬重侯爺,將我的事也放在了心上。我感激都來不及,隻是我……我反倒辜負了六弟的一片好意了。”
此言一出,顧靖鈞心神激蕩,心裡百轉千回,最後歎道“這等小事,何足掛齒,三嫂著實客氣了些,日後我再幫三嫂打聽打聽。”
秦鳶起身,對著顧靖鈞盈盈一拜,道“那就多謝六弟了。”
顧靖鈞連忙起身還了一禮,道“三嫂客氣了。”
等到兩人都坐下,顧靖鈞又道“聽聞三嫂要囤買許多胡椒,可還是要慎重些才好。”
他不由得真心想勸一勸秦鳶。
秦鳶道“六弟的好意我心領了,娘和夫君也這般勸我,的確須得慎重。”
顧靖鈞看了眼麵沉如水許久不發一言的顧靖暉,連忙道“我也沒什麼事了,便不再打擾,三哥中了暑熱,隻怕還不太舒服,要好好歇著。”
顧靖暉緩緩點頭道“好,以後六弟再來尋我便是。”
秦鳶也道“六弟慢走。”
顧靖鈞失魂落魄地出了梧桐苑,在院子裡瞎轉悠,就是不想回到自個的主院去。
他信步由韁,沿著小徑走去了鄭姨娘的小院。
院子裡,鄭姨娘正在唱曲子。
“一片心分兩半兒,哎呦,我的冤家兒,哪一半裡都裝著伱……”
長長的水袖被甩動出了勾人的弧線。
若是往常,顧靖鈞早已心曠神怡。
但此刻,他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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