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常狄便問道“你又是誰?”
柳洛淵自報家門“長白山蛇族柳易、秦嶺柳仙堂堂主之後……”
“原來是他兩位的後代。”常狄點點頭,又問,“我聽說柳易有一長子養在膝下,喚作柳君乾,幺子被其母帶回秦嶺喂養,名叫柳璟琛,敢問閣下是其中哪一位?”
唐言蹊捂著嘴差點笑出聲來。
不是說這常狄是個莽漢子嗎?我看他挺會戳人脊梁骨的啊。
柳洛淵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世,可常狄既點了柳君乾的名字,又提到了柳璟琛,卻獨獨漏了他柳洛淵。
這還不把柳洛淵給氣死!
柳洛淵眉心跳了跳,卻依然保持著謙卑的姿勢,說道“我是柳易次子柳洛淵。”
“柳洛淵?”常狄複述一遍,說道,“沒聽過。”
下一刻,他的隨從貼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常狄的語氣頓時變了“哦,一百年前不聽勸阻,強行深挖八塘鎮界碑,導致瘟疫流竄、民不聊生的那個禍害就是你吧?”
柳洛淵猛地抬起頭來,射向常狄的視線像是要把人吞了似的。
可常狄一點都不怵,他揚起鞭子,重重地抽在馬屁股上,陰鏢隊立刻動了起來,常狄粗獷的大嗓門在黑水河邊回蕩“蒼山常五爺押鏢,陰人借道,活人退避,合吾!”
陰鏢隊緩緩穿過那群人,朝著黑水河那邊行駛過去。
馬車走得很慢很慢,經過唐仁、柳洛淵身邊的時候,我和唐言蹊都下意識地壓低了身段,生怕露出蛛絲馬跡,引來禍端。
剛才的事情讓我意識到,為什麼柳璟琛去求槐煙救我,槐煙也答應了,可陰鏢車經過長明小店的時候,卻沒有停下來敲門,直接讓我們上馬車。
蒼山常五爺名頭在外,可他畢竟飛升了,如今撐起整個堂口和陰鏢局的,是槐煙。
槐煙大病未愈,如果主動出手救我,就是與鬥篷男、唐仁等等勢力為敵,犧牲太大了;但現在我和唐言蹊是逃竄上了馬車的,隻要陰鏢隊咬緊口關說沒見到我們,誰還敢挑他們的理不成?
抓賊抓臟,什麼都沒抓到,師出無名,誰又敢主動上門挑釁呢?
我默默鬆了一口氣,慶幸當時在紙紮馬車上我臨時做出的決定。
我不敢想象,如果當時我沒有選擇燒車,沒有帶著唐言蹊逃竄上這輛馬車,等待我們的又是什麼。
到那時,槐煙也會很為難吧?
不救,她已經答應柳璟琛了;可救,又該怎樣救?
直接搶人嗎?
一旦打起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有膽大的再把陰鏢隊押送的貨物給搶了,那可就糟了。
這樣想著,我又看了一眼神態自若、懶洋洋地靠著軟塌喝茶的槐煙,她真的是太淡定了。
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忍不住問她“五表嫂,您怎麼就篤定,我們一定會上您的馬車呢?”
槐煙細長的手指敲了敲杯緣,看著我說道“因為我也曾陷入你剛才那樣的處境之中,而我的選擇跟你一樣。”
我恍然大悟。
這是一場測試,槐煙既是進退有度,也是在考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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