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他長生。
收拾好一切,我躺在床上又小憩了一會兒。
可這一次我沒能睡得安穩,睡著沒多久,我就開始做夢。
我又夢到了那個香堂,隻是這一次,香堂裡沒有那個狗賊,我跪在蒲團上,仰頭往上看。
高大魁梧的三麵佛金身盤腿坐在香堂的正中央,身底下是朝外伸展開來的六瓣蓮,佛身圓滾滾的,從我的方向看去,隻能看到兩個側麵以及一個佛頭的後腦勺。
兩個側麵,一個紅黑猙獰猶如羅刹一般,一個雙目緊閉,有悲天憫人之勢,對麵隻能看到佛頭後腦勺的那一個,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我站起來,想要轉過去看一看那一麵。
可就在這時候,紅黑猙獰的那一麵忽然張開血盆大口,兜頭便朝著我壓下來,就在這時候,一隻殘缺的帶著灰白燈芯的油燈從它頭頂上滑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額角上……
啊!
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睛盯著帳頂,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神來。
我長籲一口氣,抬手摸了摸額角。
不痛。
還好,隻是夢。
可能是胡雲璽向我描述的那些場景一直被我壓在心底裡,終於在我夢中爆發出來了吧?
我起身下床,準備出去走走,散散心。
順便籌備一下去長白山的事情。
可當我走到前麵陰香堂主堂的時候,發現大家都聚集在那兒。
他們圍在一起,壓低聲音說著什麼,很投入,就連我站在他們身後了,都沒被察覺。
我踮起腳尖往裡麵看去,就看到香爐裡插著的三根供香,中間一根緩緩燒著,還很長,兩邊那兩根肉眼可見的在變短,燒得特彆快。
人怕三長兩短,香怕兩短一長。
這是我跟童繼先學到的最基礎的陰陽知識。
供香燒成這樣,難怪他們幾個圍在這兒看。
等我的視線再挪向香爐後方的香娘娘金身時,就發現金身周圍又縈繞上了那股黑氣。
“書翊、大力。”我突然出聲,交代道,“鹿家陰香堂從今天起關門,不受任何人供奉,不對外接任何請事帖,儘快把消息散出去吧。”
柳書翊點頭,柳大力顯然不解,但他還是絕對服從,領命去了。
我轉身往回走,柳書禾追上來,問道:“蓁蓁,真的不去見一見鹿唯心嗎?她這是要幫著那狗賊毀了咱陰香堂啊!”
我搖頭:“不去。”
柳書禾還想說什麼,一隻血鴿撲棱著翅膀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她頓時閉了嘴。
看到這隻血鴿,我才想起來,我已經有兩三天沒收到長白山來的信了。
即便是柳君乾代筆的假信。
我也有好幾天沒有給那邊回信了。
我抽出銅管裡的信,還沒展開,就被濃烈的藥香味衝得打了一個噴嚏。
柳書禾也跟著連續打了兩個。
我卻迫不及待地展開了信紙,果然,這次信上的筆跡是柳璟琛的。
信的開頭是這樣的:吾妻蓁蓁,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已經發現我的秘密了,對不起,我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