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三根長生香要燒到底的時候,房間裡忽然起了風。噹地一聲,香爐倒了。裡麵本就不多的香灰被風刮了起來,迷蒙了我的雙眼,我隻聽到斬魔劍的劍身不停地叮當作響,房間裡隱隱地似有蛇嘯聲回蕩。這個過程持續了足有兩三分鐘。風停,房間裡重歸平靜的時候,小白蛇不見了,柳璟琛的魂魄也不見了。徒留翻倒的香爐、靜靜立在那兒的斬魔劍,以及怔楞住的我。該……該不會真的失敗了吧柳璟琛呢是不是回斬魔劍裡去了我嗖地一下站了起來,跑到斬魔劍前麵,伸手晃了晃它,叫道:“柳璟琛,你在裡麵嗎”斬魔劍沒有回應。我開始緊張了,又叫了一聲:“柳璟琛你到底在不在你彆嚇我啊。”“蓁蓁,我在這兒。”柳璟琛的聲音弱弱地從床上傳來,我抬眼看去,床上沒人啊。被子薄薄的搭在那兒,藏不住人的。但柳璟琛的聲音分明就是從那邊傳來的。我狐疑地朝床邊走去,伸手掀開了薄被,就看到了一條長角的,比筷子長不了多少的小白蛇盤在床上,耷拉著小腦袋,很沮喪的樣子。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它的小角,它立刻用白色的尾巴尖兒拍我的手,我頓時爆笑了起來:“柳璟琛,你……你好小啊,變不大嗎”小白蛇攀著我的手臂咻地一下子就上了我的肩膀,吐著蛇信子衝我嘶嘶著:“小沒良心的,你老公變這麼點大兒,你還能笑得出來!”噗!我忍了一下,可還是沒忍住,笑著笑著,眼眶就濕潤了,我輕撫它的小腦袋,安慰道:“小是小了點兒,但總歸活過來了,有了肉身不是”“我出生時也是早產,小小的一點兒,我奶總說有苗不愁長,我能把你養大的。”說到這兒,我想起了什麼,問道:“柳璟琛,你這麼小要吃什麼生雞蛋小雞腿”“我不吃這些。”小白蛇的尾巴抬起,撩著我的下巴,輕佻道,“蓁蓁,你身上真的好香。”我頓時頭皮發麻,這一聲‘你好香啊’簡直是我的噩夢。每次聽到這句話,都是有人想啃我骨頭。我天生佛骨,身帶檀香味兒,雖然現在有幽冥佛蓮壓製,檀香味兒不再外溢,但我仍然是那些修煉者眼中的美餐。難道就連柳璟琛也要走這條捷徑,啃我骨頭成長嗎當時我腦袋裡已經開始盤算,要不還是讓他啃腳趾頭吧,反正已經少了一根了,穿上鞋襪也看不出來。隻是走這樣的捷徑修煉,會不會給他帶來業障“蓁蓁,你走神了。”小白蛇又用尾巴搔了搔我,將我的神誌拉了回來。我幾乎脫口而出:“你啃我腳趾頭吧,我剛洗過的,乾淨著呢。”“我啃你腳趾頭乾嘛”小白蛇驚愕得上半身都立起來了,隨即它便反應了過來,哂笑道:“蓁蓁,你這小腦袋瓜子裡麵整天想什麼呢我怎會舍得啃你的佛骨來增進自己的修為”“這條白蛇真身雖小,卻隱隱有化蛟之勢,它受香火功德熏陶成長,如今我與它融為一體,自然也靠這些成長。”哦,原來是這樣。他說我身上香,是真的喜歡我身上的檀香味兒。我臉上紅了紅,問道:“那你是不是更喜歡功德香”小白蛇直點頭:“喜歡,大補。”我頓時高興了起來:“我攢了好幾根功德香在家裡,等咱們回去了,我給你點,無妄大師還給我留了佛前香、金佛香,你作為陰香堂仙家,到時候可以儘情吸收,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長大的。”小白蛇點點頭,窩在我懷裡,我摟著他,躺在床上又聊了一會兒,一人一蛇就那樣相依偎著睡著了。可能是剛經曆一場大戰,著實累了,也可能是知道柳璟琛終於回來了,心安了,這一覺我睡得特彆踏實。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點兒不停地拍打著窗子,我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裡麵,無數的白蝦從天池邊的小火山口裡一直往外蔓延,順著地上的雨水鑽進了我的窗戶,一直延伸到我的床邊。隨即,一個滿頭白發的年輕女人出現在我的床邊,她跪在那兒,雙手合抱,先是衝小白蛇拜了拜:“謝蛇君破陣救命之恩。”隨即又衝我拜了拜:“謝香娘娘為我兒洗清恥辱烙印,助他重回狐族之恩。”她拜了又拜,連磕了幾個頭。猶如白練一般的白蝦陣維持不了多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退,女人雙目滿含血淚地看著我。那雙眼睛裡似有說不儘的思念與不舍,在她即將要退回去的那一刻,她衝我說了一句:“幽冥境,王水旁,並蒂蓮,冥鳳翔,赤地千裡,眾生殤殤,三生佛蓮,蓮香澤長……”她的身形忽明忽暗,隨著白蝦陣法匆匆退去,聲音卻還在我腦海裡不停地回蕩。我猛地睜開眼睛朝窗戶那邊望去,窗戶仍舊關著,雨點兒啪嗒啪嗒地打在上麵,沿著窗戶往下,一直到床邊,濕噠噠的一片。剛才那不是夢,是胡雲璽的母親借助白蝦陣法來見我和柳璟琛了。可她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小白蛇趴在我心口睡得香,它睡姿有些不雅,翻著白肚皮往上,小肚皮一鼓一鼓的,莫名地有些可愛。我沒有動,就那樣躺著,想了很多很多事情。白發女曾給我托夢,夢裡麵的場景,是她在被狐族烙印、獻祭進小火山裡的場景,以及胡雲璽出生的那一幕。在她最絕望的當口,她喊著:“我要見香娘娘,她會信我的,我要見她!”所以,我與白發女是有前世淵源的。陰狐一族世代以守護幽冥燈為己任,而幽冥燈屬於香娘娘。幽冥境,王水旁,並蒂蓮,冥鳳翔……這是幽冥燈的來曆嗎赤地千裡,眾生殤殤,這讓我想到了八塘鎮的赤地百裡,想到了遊龍之禍。那三生佛蓮,蓮香澤長呢........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