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逼我。
其實他本不用這樣做,讓我蒙在鼓裡,他坐收漁翁之利就行。
但他那偏執又自負的性子不允許他那樣做。
他要我主動去找他。
他要我的臣服。
我閉了閉眼,長籲一口氣,坐起來,伸手將燈打開,靠在床頭上想對策。
柳璟琛閉關修煉一直都在後山,這幾天也一樣。
可就在我想的入神的時候,他推門進來了。
我沒想到他半夜會回來,他也沒想到我這個點兒了還醒著。
四目相對,我們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擔憂。
柳璟琛大步走過來,靠著我身邊坐下,將我的腦袋摟進胸膛裡,輕聲問道:“做噩夢了?”
我打趣道:“你這是心有靈犀,感應到我做噩夢趕回來的?”
柳璟琛頓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我。
我當即便意識到有事發生,抬頭仰視他:“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猶豫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了我放在他那兒的燈芯。
本該蓮粉色的燈芯,不知道為什麼,顏色竟淡了許多。
柳璟琛就是因為發現了這個才著急慌忙地半夜跑回來的吧?
經曆過剛才的夢境,我心裡其實明白,蓮心顏色變淡,跟功德傘中金色符文變暗是一個道理。
我初心是想瞞一瞞的,不想讓柳璟琛一直擔心我。
可到了這種時候,再想瞞,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又做了一個深呼吸,再看向柳璟琛的時候,他明顯慌了:“蓁蓁……”
“柳璟琛,堂姐支撐不住了,接下去輪到我來扛這一切了。”我如實相告,“燈芯顏色會繼續變淡,功德傘終會有再也打不開的那一天,到那時,我就不得不走了。”
柳璟琛一手握著燈芯,一手摟著我,摟的很緊很緊。
他沒有說什麼煽情的話,也沒有患得患失,而是問了一句:“隻要有功德就能留住你,對嗎?”
理論是的確是這樣。
我擔憂道:“柳璟琛你想乾什麼?”
“蓁蓁,我化蛟了。”柳璟琛說道,“大江大河,小溪水井,凡是有水的地方,就需要有人去鎮守,以我蛟身之軀,受封一方水域,被百姓供奉,要比守著沉水村強很多。”
柳璟琛的意思我聽懂了。
他要受封。
可是以前我問過他這個問題,他很堅定地對我說,他不會飛升受封的。
可如今,他為了我,動了受封的念頭。
一旦受封,便受製於上方。
受萬民供奉,積攢功德越快,渡劫、飛升迫在眉睫,便要如常五爺一般飛升天庭。
飛升天庭是要斷去七情六欲,舍棄這人世間的一切的。
他不願,是為我。
如今他動了這念頭,卻又是為我。
即便強大如常五爺,為了解除槐煙與黃龍一族的婚契,仍然不得不向上方低頭,這一去,遙遙無期。
我與柳璟琛難道也要步上這後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