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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封陽想不明白,十來年的養育之恩,陳建之跟白家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如此趕儘殺絕!
白封陽被白洛塵丟在了十萬大山最深處,他的本命蠱金蠶蠱進入白封陽的身體,有一個極其痛苦的適應過程。
更何況這金蠶蠱也中了毒,它在白封陽的身體裡不斷地掙紮,折騰得白封陽幾乎咬碎了牙齒。
夜,越來越深。
一輪血月高懸在頭頂。
白封陽已經痛到麻木,睜著眼睛盯著那輪血月,遠遠看去,幾近一具屍體。
他不敢去想父親中了毒,又失去了本命蠱,是否還能活下來。
就算僥幸活下來,落在陳建之的手裡,大抵也不會有好下場。
他們控屍門,十幾年前就開始煉製活屍了,不是嗎?
陳建之,他白封陽與他不共戴天!
破曉時分,白封陽終於緩過來了。
他單槍匹馬殺了回去!
可還沒靠近白家,就被陳建之的人發覺,一路追殺。
白封陽傷勢累累,被追出黔東南。
整個南方已經容不下他了,他隻能往北跑,一路跑。
可是北方……
南北蛇族不通往來,這是千古不變的規矩。
他們這樣趕儘殺絕,就算他逃到北方,大多也是活不下來的。
可白封陽沒有辦法,他得活著。
隻有活著,有朝一日他才能殺回來!
白封陽不知道自己逃了多遠,翻山越嶺,一刻不敢停歇。
在進入秦嶺的時候,他已經維持不住人身,化為本體——一條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小花蛇。
二十四歲,在蛇族修煉長河裡,太過稚嫩了。
小花蛇拚命地蠱蛹著,不知道又遊了多遠,最後竟遊到了一座墳堆旁。
它實在是遊不動了,盤起身體,躲在墳堆的側麵昏迷了過去。
它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來了墳地。
香噴噴的供品供在了墳堆前,好聞的供香燃了起來,伴隨著醇濃的酒香味兒。
“姐姐……”
一個低沉醇厚的嗓音響起,帶著濃濃的酒味,時不時地打一個酒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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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醉得不輕,癱坐在墓碑前,一聲一聲地喊著‘姐姐’。
“姐姐,我好累啊。”
“你怎麼舍得走?你怎麼能丟下我和三兒就這樣走了?”
“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扛過來的嗎?我真的好累啊。”
“柳仙堂裡的那些老家夥,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我,隨時想將我掀下台去。”
“三兒越長越大,卻越來越桀驁不馴,難管的很。”
“父母不在了,姐姐你也拋下我走了,留我孤苦伶仃地一個人在這世上,我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我不敢相信任何人,也無人可依,這秦嶺裡麵到底有多少柳易派來的奸細,我揪不清……嗝……”
那人喋喋不休地說著,一邊說一邊喝,委屈得像個孩子。
小花蛇被吵醒,饑腸轆轆,渾身傷痛,怎麼也變不回人身了。
供品的香味太過誘人,它挪動身體,一點一點地湊近。
小花蛇探出小腦袋,先看了一眼那個醉鬼。
醉鬼倒在墳前,手裡還握著酒壺,嘴裡嘟噥著它聽不清的話語,眼睛是閉著的。
醉鬼一個!
小花蛇膽子放大了一些,它嗖嗖地從墓碑後麵遊出來,爬上盤子便大快朵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