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孟文錦說得極為認真。
這大概也是孟文錦第一次,在楚筱雲麵前表現他涼薄的一麵。
平日裡,他在誰的麵前都是很好的印象。
對師長敬重,對妹妹友愛,對身邊的同僚或是
有誰做錯了事情,他不會嚴厲懲罰,也會給人彌補的機會。
但是對生養的父母,如此嚴苛冷漠,著實奇怪。
楚筱雲就像是翻到了他的陰暗麵,重新認識了一下這個溫柔的文錦哥哥。
孟文錦原本擔心暴露這一麵,會惹得楚筱雲不喜,猶豫了許久,都沒決定好什麼時候告知她。
但現在,他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比起看到楚筱雲不知情,為了自已在父母麵前忍讓,孟文錦寧願是自已被厭惡。
他舍不得讓她受一點點苦。
楚筱雲伸手撫平孟文錦沒察覺時皺起的眉頭,輕笑回應:
“我知道了。”
“我不會讓人欺負我的。”
她沒有深究其中具體的原因,隻是附和應聲。
再親近的人,也有些傷口隱秘,是不願意展現在麵前的。
不探究,是一種無聲的嗬護。
孟文錦的眼不知怎麼就濕潤了下,看著楚筱雲,更覺內心柔軟。
他伸手去抓楚筱雲放在自已臉上的手,帶下來的時候經過唇,唇微微動了一下,在柔軟的掌心落下濕潤的印記。
然後又裝作無事發生,與她說了會兒話,看差不多快到之間,才戀戀不舍地分彆。
後麵一個月,他們都是不能見麵的。
一日的分彆,尚且都舍不得,更何況整整一個月。
若說未挑明心意之前,也有分彆半月一月的時候,但那時忙著政務,思念能藏一藏。
現在每日看到籌備的與婚事相關的東西,就能想到楚筱雲,也就越是盼望渴切。
盼來盼去,終於等到了成婚的日子。
九月二十五,天氣晴朗,風和日麗,宜嫁娶。
天尚未全亮,楚府、孟府就已經忙碌起來,來來往往的侍從婢女忙得不可開交。
楚筱雲滿目都是亮眼的紅色。
屋外掛的燈籠是紅的,房梁上的綢花是紅的,窗戶上貼著的喜紙是紅的,頭上蓋著的蓋頭也是紅的。
這樣鮮亮的顏色,正適合今日喜慶的氣氛。
屋外敲鑼打鼓,隆重的八抬大轎停在了楚府門口。
坐上了花轎,楚筱雲的眼前依舊是一片紅色,耳畔環繞著鑼鼓聲與嘈雜的人聲。
她本就有些緊張,此刻幾乎感覺自已陷入了一片混沌中,所有的新婚流程都像是個提線木偶一般。
直到拜了堂,被送到臥房,到了掀蓋頭的時候,聽到孟文錦清潤的嗓音中帶著熟悉的低哄安撫的意味。
“筱雲,我來給你掀蓋頭。”
楚筱雲才從那樣僵硬的狀態中緩過來,心中的不適應在這刻,儘數轉為新嫁娘的含羞欣喜。
孟文錦在眾人的起哄聲,拿起如意秤杆緩慢地挑開楚筱雲的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