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星光不明。
奧利威德沒有讓他的軍隊打起火把。借著星光,他們一路潛行,很快摸到了距離多魯城不過800費特的位置,從這裡,多魯山已是高大俊秀,多魯城的輪廓也隱約可見。
他們以為夜色為他們的提供了最好的掩護,卻沒想到多魯城這邊,他們的一舉一動,全在一眾草原精靈的眼裡,活像一群趁著夜色悄悄乾壞事的大番鼠。
在逐月大陸,同一王國內的各封國之間是不允許彼此攻伐的,所以這支軍隊不打旗幟,恰恰說明他們來自其他封國。
儘管不明白這支軍隊的意圖,但來者不善,安格爾臉上不由得顯出幾分凝重。
這還是他第一次全權指揮一場戰鬥,胸中雖有十足信心,但一切細節皆不可放過,如此才能把握戰機,確保成功退敵。
“軍師大人,我們是不是要提防著敵人投擲的長矛過高啊。我們的城牆那麼矮,他們的長矛可能扔得過高。”葛努利多趴在城頭,漫不經心地往下張望,看慣了臥馬城和天豐城的高牆之後,再看多魯城這牆,實在是矮得叫人不放心。
儘管安格爾已經簡單和眾人講述過子爵大人親自設計的這種城牆的優勢,它不是靜靜地擺在那裡等著敵人翻越,而是將戰場從城下搬到城上,能夠以居高臨下的優勢打擊敵人,但是對於像葛努利多等從未見識過如何運用此牆戰鬥的人們而言,他們不可能不擔心。
隻有曾經在這種牆下吃過大虧的安格爾、安娜等人才深刻明白,麵對這樣的城牆有多可怕。
當初的多魯山上隻是子爵大人用土係魔法隨意捏出來的一小段,堵在山道上而已,哪裡有現在這麼壯觀,又哪裡有現在這麼多的人手和武器。
他輕輕拍了拍葛努利多的肩頭:“放心吧等著看吧,子爵大人設計的城牆,自有其妙處。”
奧利威德領軍來到多魯城前方時,臉上浮現出輕蔑的笑容。
早聽說新建的多魯城矮得出奇,他遠遠看到時還以為天太黑看錯了,現在靠近一看,果然是真矮。
“熊耳方陣擲矛,熊牙、熊足和熊刺方陣登城,各自準備吧,一刻時之後聽我號令。”他壓低聲音下令。
以往攻城都是先下通諜,在城下擺開陣勢,若守城一方不肯投降才會實施攻城,但他們這次是偷襲,要直接將多魯城拿下來,然後以武力迫使那個多魯子爵屈服。
不過,看著那低矮的城牆,他不得不對熊耳方陣的巡方波利拉德額外叮囑:“告訴你們方陣的姑娘小夥們,待會兒擲矛,注意控製高度,沒必要直接扔進城內,白白浪費長矛不說,萬一失手把那位子爵大人紮死了,我們可不好交待。”
波利拉德嗬嗬笑著,忍不住咒罵對麵那破牆為何如此低矮,罵聲中滿是壓抑不住的笑意。
隨著一聲哨響,奧利威德軍中幾乎同時點亮上百支火把,突然把多魯城外的大片空地照亮,同時,一排擲矛士狂奔而出,怒吼著將擲出手中長矛,那些平行飛出的長矛就像是被衛星定位過一樣,筆直而整齊地飛向多魯城外牆。
隨著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那一排長矛穩穩地釘在多魯城牆外側,從1費特到6費特高度不等,恰恰排列出數道斜向而上的矛梯。
第一梯隊的擲矛士剛剛退下,第二梯隊又奔出來,又是第二輪擲矛。
然而這一隊人就沒有他們的戰友那麼幸運了,特彆是這一隊中站據c位的那個倒黴孩子,數他長的最壯實,力量也最大,跑得最快,死的也最早。
一支從黑暗中突然冒出來的羽箭,突然釘在了這家夥的腦門上。
長矛沒能擲出,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成為一具屍體,整個人被那支羽箭強大的慣性拖著往後倒飛出好大一截。
“城牆上麵有人!”其他的擲矛士在看到同伴意外死亡後,這才發現這低矮的城牆上方居然有人,這和其他城市的城牆完全不一樣,城牆上麵怎麼能站人的?這個問題大多數逐月大陸人腦子裡,是完全不可理解的怪事,就像看到有人站在水麵上行走一樣詭異,除非他們從多魯城內重新看城牆結構,才會明白這原來是多麼愚蠢的一個問題。
第一支箭的自然是由黑月·檀射出,在這種距離下,他最多五個呼吸就能精準瞄準,百分百命中。這個效率比青弦低了足足一個量級,但依然是奪命利器。
何況,草原精靈不止他一個,城上射箭的,也不隻是草原精靈。
當奧利威德的士兵們點亮火把那一刻起,他們所有人就已經成為預備靶了,隻是距離稍遠,就算是青弦也隻能保證命中,不能保證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