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顧清實在無法理解,這可是殺人,是重罪,搞不好是要被判死刑的。劉茂為何會如此信任一個隻見過一麵,藏頭露尾的陌生人。
“因為…”
劉茂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張強的確是死了,而且他死後的第三天就是合同上規定的還款日期。好幾天過去了都沒有人找我,也沒有人給我打電話,就好像貸款這件事從未發生過一樣。”
顧清一時有點語塞,悶著頭抽了幾口煙後才繼續說道。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張強死後他的家人因為過度悲傷,所以暫時擱置了公司的各項業務。等到處理完張強的後事,才會開始追繳欠款?”
“顧警官你說的這種可能,其實我也想到過。但是…”
劉茂的手指被燃儘的煙頭燙了一下,哆嗦了一下趕緊將煙頭扔掉。
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被燙的有些發紅的皮膚,劉茂才繼續說道。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張強死了,而且基本可以確認是被A殺死的,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由不得我了。既然A敢殺死張強,也就不差我這一條賤命了。我已經知道了他的計劃,如果不參與進去的話,估計會被他滅口吧。”
離開審訊室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顧清和曾然回到酒店房間,沒過一會,負責搜尋黃誠屍體的兩位同事和鄒平也回來了,三人遂向顧清彙報了今日的搜尋進度。
簡單概括就是搜尋難度比預想的還要大,今天也不過堪堪搜尋了計劃區域的三分之一,明天早點出發,爭取加快進度雲雲。
顧清知道,在錦繡河這種水道縱橫,泥沼密布的區域進行搜索並不容易,而且還有可能會發生危險,於是鄭重叮囑三人,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隨後幾人各回房間休息,顧清卻是又失眠了。
熄滅了燈光,讓房間陷入黑暗之中,扯了張椅子坐在碩大的落地窗前,吸著煙,盯著窗外的夜景,在腦海中重新梳理案情。
老實說,技術科老肖那邊,顧清其實並沒抱太大的希望。
足足有近萬人流動的夜市,想要找到拍到凶手行凶時的視頻或是照片,這幾率實在是太過渺茫。
隻是在當時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顧清隻能將希望寄托於此。
但如今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通過對劉茂供詞的分析和研究,顧清在其中發現了好幾處疑點,或許就能夠成為案件的突破口。
隻不過,這幾處疑點都是建立在劉茂所述供詞真實無誤的情況下,才能夠成立。
而能否找到黃誠的屍體,又是證實劉茂供詞是否真實的關鍵。
所以,此時的顧清比任何人都迫切的希望,能夠儘快找到黃誠的屍體。
“唉!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呐。”
顧清掐滅香煙,看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喃喃道。
第二天清晨,左右無事可做的顧清和曾然,也加入到搜尋的隊伍中去。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嘛,總比在酒店裡乾熬強。
搜尋才過半日,顧清才算是親身體會到了這項工作是有多麼的不易。
太陽仿佛就懸在頭頂上一樣,強烈的紫外線燒灼著皮膚火辣辣的生疼。放眼望去周圍全是無邊無際的淺灘和草叢,連個遮陰的地方都沒有。波光粼粼的水麵離得遠了看起來很美,可此時卻是將熾烈的陽光反射到了眾人的身上,造成紫外線的第二次灼燒。
數不儘的蚊蟲環繞四周,發出嗡嗡嗡的聲音,製造惱人噪音的同時,也在伺機而動,尋找空擋,飽飲可口的血液。
時不時還會有顏色花哨的各種蛇類在橡皮艇周圍遊蕩,也不知道有沒有毒,會不會突然暴起擇人而噬。
時間來到傍晚時分,氣溫才漸漸變得涼爽了一些。
顧清本以為這又是毫無所獲的一天,準備招呼眾人收隊的時候,正在操控著一架無人機的鄒平突然叫了一聲。
“顧隊,你來看看這是什麼?”
顧清聞言頓時精神一振,心中猜到鄒平肯定是發現了什麼,趕忙湊了過去。
隻見鄒平雙手拿著的監控屏畫麵中,一個黑乎乎球狀物在水草叢間,隨著水波上下浮沉。
鄒平通過遙控器,操控無人機換了一個角度,拍攝球狀物的另外一麵。
隨後出現的畫麵嚇的兩人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那赫然是一顆已經腫脹腐爛的人頭。
眾人駕駛橡皮艇朝發現人頭的地點靠近,距離還有十多米的時候,就有一股惡臭的腐爛氣息傳入眾人的鼻腔,當下就有三個救援隊的人吐了起來。
顧清是見過大場麵的,從警多年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當下僅是皺了皺眉,對鄒平說道。
“你們的人就留在這吧,免得晚上做噩夢。”
自在監控畫麵中看到那顆人頭後,鄒平的臉色就不太好,聞言也不逞強,手腳並用的爬到另一艘橡皮艇上。
顧清和三名同事駕駛著橡皮艇靠近了那片水草叢,腐肉的氣味已經濃鬱的令人無法呼吸。
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腐屍,顧清四人卻仍是忍不住泛起了惡心。
用叉杆撥弄了幾下人頭,腐屍的上半身便也露出了水麵,下半身仍然藏在水中。
腐屍身上光溜溜的沒有衣物,麵目也已經無法辨認,觀察了半晌,顧清搖了搖頭,無奈的拿出手機,給春城市的刑偵支隊打去電話,呼叫支援。
屍體腐爛到了這種程度,已經無法通過目力觀察辨認其身份了,隻能將腐屍帶回去做DA對比。
搬運腐屍這種事情,顧清也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鄒平他們。
將腐屍運回春城市時已經臨近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