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血栓脫落,堵在肺動脈裡,一係列數據仿佛瀑布一般流淌下來。
畫麵切換到最開始的急診急救中。
郎老板沒做解釋,但淺顯易懂的畫麵告訴看它的人——風箏線以及贅生物就像是定時炸彈似的,隨時都會在人體內被引爆。
籲~~~
羅浩籲了口氣。
雖然沒有看完,但也夠了。
法新社暗黑風格的搶救,精美的動畫,郎老板親自出鏡講解。
一切的一切都很完美,也是羅浩想象中的那種科普紀錄片。
這種東西應該沒什麼人會看,但隻要點開,就會被吸引進去。
還彆說,大妮子在這個領域裡真的有點天賦。
隨後高鐵呼嘯進入站台,又抵達帝都。
協和的門楣仿若通往“生”的那道門,人潮洶湧,畫麵來到婦科的會診。
一個又一個大佬出現,參加會診。
每一個大佬都伴隨著一堆噠噠噠的聲音。
每一個介紹都光彩奪目,讓人無法直視,心生敬畏。
有關於會診,王佳妮並沒有多展示。
大佬們的標簽、嚴肅的表情、認真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至於更加詳細的醫療科普,她並沒有在此過多著墨。
第三次會診,敲定了手術過程。
畫麵在與會的各位大佬們的麵龐上掃過,所有人表情嚴肅。
此時,哪怕是在協和,畫麵依舊變成法新社的地獄風。
郎老板半邊身子在黑暗中,半邊身子有微弱的光芒,目光堅毅,一股子鐵血氣息撲麵而來。
還彆說,法新社的暗黑風被王佳妮掌握了精髓。
並不一定所有陰影籠罩裡的人都是惡人,也可能是敢於反抗的從異位麵投射陰影下來的惡獸的勇士。
麵對極其罕見卻又極其棘手的疾病,哪怕是協和郎老板也被陰暗籠罩。
潘傑潘主任儒雅隨和,陰影籠罩在他身上,光芒隻有一點,出現在潘主任右手的位置。
光芒是如此暗淡,以至於隻有熟悉介入手術的羅浩才明白潘老師是在模擬手術,怎麼用抓捕器把贅生物無損的捉下來。
“那就這樣,準備手術。”郎老板的聲音低沉,宛如直麵惡龍的勇士,義無反顧。
雖然畫麵簡單,卻依舊讓王佳妮剪輯出來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那種感覺。
畫麵再閃。
一副郎景和郎院士的照片出現,照片已經泛黃,上麵的字跡很淡——我不一定治得好,但我一定好好治。
艸!
羅浩眼睛瞪大,難以置信郎老板竟然把這幅照片都拿出來。
這幅照片羅浩都沒見過,隻存在於傳說中。
聽說很多年前協和醫院給各位主任拍宣傳照,郎老板就拍過這麼一次,還說了一句話,就是這句。
沒想到郎老板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這肯定不是自己的麵子,羅浩深知。
看著那張照片,羅浩有些恍惚。
此時此刻,沒有解釋,沒有語言,隻有一張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照片。
上麵的字有些模糊,卻又清晰無比。
我不一定治得好,但我一定好好治。
接下來呢?
羅浩揚眉。
氣氛都已經挑到了極致,接下來彆虎頭蛇尾才行。
但估計很難逃脫虎頭蛇尾的結局,前麵那一段王佳妮做的太好了,羅浩想不出來王佳妮到底要怎麼才能打破法新社的壓抑地獄風。
羅浩沒點擊暫停,繼續看下去。
在羅浩的想象中,小楠和父母應該第二次出現在手術室門口。
而這一次,他們的表情、語言、動作應該沒了上次的從容、淡定。
這極難拍攝。
可出乎羅浩意料的是,電影級彆的動畫出現。
似幻似真。
一隻瘦骨嶙峋、顫抖的手拿著一管派克筆在稿紙上艱難的書寫著。
鏡頭拉遠,臥床的老人身邊摞了一摞子的草稿,幾個字是那麼的刺眼——婦科腫瘤。
是林老先生!
羅浩瞬間淚目。
這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林巧稚林老先生腦梗臥床後的畫麵。
穿越時空,天工的動畫把林老先生臥床時候還堅持寫婦科腫瘤的一幕展現在羅浩麵前。
畫麵依舊是暗黑風。
被疾病折磨的林老先生卻帶著笑,筆尖上泛著光,一個字一個字的寫著,一絲不苟。
她的筆就像是利刃,斬破黑暗。
昔者倉頡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
斬破黑暗的字漸漸化作手術室裡的刀鋒。
這一段王佳妮用了現實與動畫相結合的手法,手術畫麵中沒有羅浩,郎老板切掉子宮肌瘤,但沒下台,而是做了一個手勢。
黑暗色調中,手勢簡潔有力。
潘傑潘主任開始操作,抓捕器順著頸靜脈下進去,來到心室,抓住贅生物。
羅浩有些恍惚,沒注意到現實與動畫之間的切換。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仿佛行走在地獄黑暗之中,要把一個又一個生靈挽救,重見光明。
不知不覺,羅浩已經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動畫裡,抓捕器很自然的抓住心臟贅生物,幾個簡潔的動作,一抓、一擰,輕柔而乾淨,贅生物便脫落。
血管外科已經切開股靜脈,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把“風箏線”拽出來。
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輕柔而堅定,畫麵在現實與動畫中來回切換。
林老先生的筆、手術室裡的每一個動作巧妙的糅合在一起,給人一種自然流暢的感覺。
的確是電影級彆的動畫,動畫的品質甚至超越了好萊塢工業光魔的製作水準,讓人真假難辨,仿佛當時真有納米機器人跟在贅生物後一直拍攝似的。
不知不覺中黑暗的法新社地獄風漸漸變淡,在無數大佬通力協作下、在無數科室默默付出下,一條風箏線從股靜脈裡被拽出來。
郎院士開始拍照。
照片裡的風箏線漸漸變的模糊,隨著畫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一本書被合上。
林老先生滿臉慈祥,背靠在床頭,輕輕籲了口氣。
婦科腫瘤學。
時空交錯,前後傳承,年輕時候的郎老板躬身在林巧稚林老先生身邊,雙手拿起《婦科腫瘤學》的草稿抱在懷裡。
刹那,羅浩有些恍惚。
林老先生腦梗後顫抖、無力的手落在郎景和郎老板的手上。
意味深長。
噠噠噠~~~
畫麵變得模糊起來,一行字出現在屏幕上。
教我們的人,永遠是我們的底色,
從青出於藍,到青勝於藍。
教我們的人,永遠是力量的源泉,
從托扶的雙手,到堅實的雙肩。
教我們的人,永遠是閃爍的明星,
從撲朔迷離,到勇敢向前。
教我們的人,永遠不能相忘,從江河如世,到日月經天。
——郎景和《永遠記著老師》
畫麵再一次清晰。
藍天,白雲,青草,小鳥,孩子在嬉戲。
歡愉的笑聲清脆而想和,驅散了全程法新社陰暗的基調。
聲音漸漸淡去,卻又像是空穀回音,在羅浩的心底回蕩。
紀錄片戛然而止。
羅浩愣愣的看著已經變黑的屏幕,自己的臉模糊的倒映出來。
抬手,羅浩揉了揉眼角。
“羅浩,我做的怎麼樣?”王佳妮有些緊張。
羅浩沒說話,眼中噙滿淚水。
他意識到這一點,隨後閉上眼睛,沉默少許。
去協和上的有關於婦產科第一節課,就是郎老板給講的。
百餘年的曆史交織,一刹那羅浩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實,但卻太過於真實,以至於他無法相信。
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羅浩展顏一笑。
陽光燦爛。
講真,紀錄片做的比羅浩想象中好了無數倍。
不能不感慨於天賦這種東西,大妮子有點東西。
“很棒!”羅浩語氣篤定,給了一個評價。
……
……
“羅師兄保佑。”
實驗室裡。
身穿著白服的董菲菲麵對羅浩的照片,深深鞠躬。
她雙手合十,嘴裡不斷叨咕著。
這事兒不能讓羅浩羅師兄知道,畢竟有些不吉利,好像是給死人燒香似的。
但經過無數次的失敗總結,董菲菲發現每次做試驗前隻要給羅師兄的照片鞠躬,雙手合十念叨幾句,試驗的成功率大幅上升。
所以她一直保持著這個習慣,並且把這種習慣“傳染”給了其他人。
做試驗本來是一件極其科學的事情,董菲菲也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把科學變成了……迷信。
但事實總是會教她做人,無數次失敗後,董菲菲默默的承認了現實。
這也是所有試驗室裡的日常。
有些試驗必須在某個時間點,哪怕導兒再怎麼催都不行。晚一點總比試驗失敗要強,雖然似乎隻是一種心理暗示,但信則有麼。
董菲菲的試驗已經走到最關鍵的步驟。
幾年的心血,都在此刻。
念叨完,董菲菲穿戴整齊,回身來到器皿旁,熟練的抓起一隻小白鼠。
“對不起了,我要給你采血,你乖一點哈。這是科學試驗,我不會虐待你的。”董菲菲嘴上念叨著,開始給小白鼠采血。
小白鼠的血管很細,但一針見血,暗紅色的針管被送去化驗室。
數據出來的時候,董菲菲心中忐忑,麵無人色。
直到看見數據的那一瞬間,她直接跳起來!
大步走出試驗室,摘掉無菌手套,董菲菲連無菌服都沒脫,直接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師兄!師兄!”
“怎麼了?”羅浩的聲音傳出來。
“我培養出長冠後遺症、家族遺傳傾向的小白鼠了!!乾細胞培育的胰島也做好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