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後,陳勇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
他嚴肅的拿起手機,撥打羅浩的電話,“羅浩,回來。”
“怎麼了?對了,財神祖廟你師父那麵有消息麼?”
陳勇皺眉,羅浩怎麼知道的?古怪。
這要比師父給羅浩祈福大耗精力還要離奇。
“有,我師父剛打電話罵了你一頓,現在估計下山去吃苕粉了。”陳勇不動聲色的回答道。
“為什麼吃苕粉,不吃點好的?”
“錢都特麼補倉去了!”陳勇有些焦躁,“說正經事兒,你趕緊回來,陳嬌的片子不對勁兒。”
“嗯?!”羅浩一愣,不對勁兒?
不是剛加完幸運值麼?還是陳勇的師父,財神祖廟後山的老神仙給祈的福。
自己還有係統的【庇佑】技能,按說應該越來越好才是,陳嬌怎麼就出事兒了?
“趕緊回來,我看不太懂影像,看著有問題。”
“好,稍等,馬上。”羅浩掛斷電話,甩開大步直接回科。
他甚至都不等電梯,十幾層樓直接一路跑上去。
孟良人根本跟不上羅浩的腳步,被累成了狗。
回到科裡,羅浩表情嚴肅,和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
“來了,這裡,你看是什麼?”陳勇指著上腹部增強ct的影像問。
“!!!”
羅浩眯起眼睛,仔細看著影像。
陳勇站起來,把位置讓給羅浩,但羅浩沒坐下,而是貓著腰,一動不動的看著電腦屏幕,宛如一尊雕像。
“羅教授這是怎麼了?”住院老總問道。
陳勇搖了搖頭。
“勇哥……陳醫生,奶茶喝麼?我們要訂奶茶。”另外一名小護士進來後問道。
“不了。”陳勇眼睛死死盯著羅浩,但習慣性的開始閒聊,“你爸去印度了麼,回來了沒?”
“害,彆提了。之前不是聽你說印度有多恐怖麼,我回家跟我爸說,他就把我訓了一頓。爹味兒真重!”
“我攢了小半年的錢,給我爸訂了一個八天九夜的印度旅遊團。回來後我聽我媽說,我爸不信邪,新德裡下飛機就用機場的熱水泡茶,結果在大巴車上就拉了。”
“老頭子根本沒臉,說是褲子都是不說,還弄的大巴車都臟了……唉。”
“你這也叫小棉襖?哪有這麼坑爹的?我看不是爹味兒重,是你這小棉襖漏風。”陳勇死死盯著羅浩,嘴裡說什麼仿佛和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根本沒關係。
和姑娘們聊天,是陳勇的一種本能。
“漏什麼風,他非要說印度好,不就是欺負我沒去過麼。這回讓他去一趟,回來就老實了。”
“後來呢?”
“吃什麼藥都不好用,每天蹲在馬桶上,拉脫水了都。印度的衛生間還沒手紙,有個水管子,說大便完之後就用水管子呲。”
“總之後來我媽見根本上不了飛機,去了一次醫院,還沒輸液就把老兩口給嚇懵了。平時總說咱國內的醫院多多不好,去印度一次,他們就長見識了。”
“怎麼回來的?”陳勇信口問道。
“我當然不漏風,給我爸帶了蒙脫石散、易蒙停、複方苯乙呱啶。我媽一狠心,把幾樣藥聯合用,都超量一倍,就這,才勉強能回來。”
陳勇死死的盯著羅浩,似乎並不在意小護士說什麼。
至於用藥量有沒有超標,身體能不能承受,陳勇更是沒管。
他的注意力都在影像資料和羅浩身上。
影像上在胰頭位置有一個虛影,看得不是很清楚,至少以陳勇的水平是無法區分那到底是殘影還是腫瘤轉移。
胰腺一旦轉移,意味著陳嬌的生命可能就要正式進入倒計時的階段。
看羅浩的姿勢、表情,陳勇清楚應該是轉移。
好端端的怎麼就轉移了呢?
雖然接手的時候陳嬌就是癌症晚期,有骨轉移,但不都好轉了麼。
陳勇皺著眉,心裡琢磨著。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羅浩才直起腰。
“我去趟ct室,做三維重建,你們忙著。”
說完,羅浩大步離開。
“勇哥,怎麼回事?”莊嫣問道。
“陳嬌胰頭部分好像有轉移。”陳勇一邊說,右手一邊掐算。
最後化作一聲歎息,陳勇沉默了下去。
“……”莊嫣沉默。
“乾活,乾活。”孟良人把影像係統關閉,很平和的坐下去。
“老孟……”莊嫣有點難過。
“當醫生的,不能把自己代入進去。”孟良人很認真的開始說教,爹味兒十足,但莊嫣卻沒有像在家不願聽自家老爺子絮叨,而是嚴肅的點了點頭。
陳勇歎了口氣,他有些奇怪,明明師父已經給羅浩祈福了,而且還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在陳勇看來,至少最近半年羅浩氣運會特備好,甚至連青千能剩一個名額,最後沒人要落在羅浩腦袋上這種不可能的事兒都有可能發生。
可現實是羅浩最重視的患者在病情看起來有所好轉的時候忽然惡化。
雖然每一個患者在醫生的眼中都一樣,但陳嬌畢竟是羅浩的學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羅浩那個狗東西的表情、動作也讓陳勇感知到有些不對。
陳勇拿起手機,開始詢問他師父究竟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小莊,這份病曆你寫,我要給你挑毛病的。”孟良人給莊嫣安排任務。
“好。”莊嫣雖然有些鬱悶,但並不影響工作。
“老孟,這個位置有轉移,怎麼辦?”莊嫣問。
孟良人搖搖頭,他不知道。
“勇哥?”
“沒辦法做內放射治療,羅浩最近好像還說想要引入ai算法,術前進行計算,達到內放射治療的最好效果。”陳勇語氣有些低落,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手速。
“勇哥,科幻片看多了吧,ai沒這麼快進入臨床的。”莊嫣嘲笑了陳勇一句後覺得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難怪網上那麼多人願意抬杠,這還是在醫療組裡,實在不行自己也上網去抬杠,找人罵一頓,改善一下情緒,不再內耗。
至於找什麼理由,那都無所謂,看見路虎車就說說是印度產的,一身大便味兒,排氣管子有沒有被人通過都不知道。
諸如此類。
“彆扯淡,ai已經能用了,就是因為你們腦子固化,所以一直沒人敢琢磨。”
“為啥?”莊嫣不服,開啟了抬杠模式。
陳勇想到了用ai計算的雷擊木的活木模式。
從前,這種活木的雷擊木需要無數次的雷劈,最後幸運的樹木變成活木雷擊木。
所以產量極小,有一點點也變成了宗門的傳世之寶。
就老白之前拎的那把桃木劍都像寶貝似的,可現在呢?過幾天老白回來,有成噸的雷擊木供他禍禍。
但這種事兒不能說,陳勇想了想,想到網上的一個段子。
“野豬,知道吧。從前是國家三級保護動物。”
“知道,我爸有一個老患者,家在山區,虎林那麵,每年過年前都要坐綠皮火車來看我爸。”莊嫣道。
“咦?你爸當年給他做手術了?”
“是啊,患者沒錢,發著高燒彎著腰準備走。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病,沒問過,估計是膽囊炎、闌尾炎什麼的。我爸把他留下來,做了手術。”
“還和麻醉科打了招呼,說是村子裡的五保戶,幫忙省點錢。”
“術後用的是科裡配置霧化液的慶大黴素,全程下來,用了不到一千塊錢。患者還是沒有,我爸就拿了一部分,再找其他人湊了點,給患者交了住院費。”
“按說莊院長這種人當不上院長啊。”
“嘎!”莊嫣對陳勇的話表示憤怒。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遺骸。”陳勇揚眉道。
“哪有,我爸可好了!”莊嫣揮舞著小拳頭,奶凶奶凶的,“患者每年都給我家送野豬肉,不好吃,但他那麵好像到處都是野豬,踩莊稼,傷人。所以打了也就打了,沒人管。三級保護動物,我都沒聽說過。”
“21年林草局征求意見,23年才從保護動物中剔除。野豬,太特麼能生了。大熊貓但凡有野豬一半的繁育能力,也不至於瀕臨滅絕。”
陳勇牢騷了一句,隨後回到正題。
“當時想了無數種辦法,每年光獵犬就死上千隻。但野豬真是皮糙肉厚,沒轍。”
“甚至當地開始補貼,10元一斤野豬肉收購。”
“至於麼?”莊嫣疑惑。
“泛濫的時候野豬在金陵滿街跑,還在長江遊泳。”
“!!!”
“又不能平推,見什麼殺什麼,跟古代似的,把山上所有動物都滅絕掉。要是那樣的話,彆說是野豬,耗子都得少一大半。”
“是啊,野豬皮糙肉厚,攻擊力還強,還有超強的繁育能力,怎麼辦?”孟良人忽然問道。
“宙斯盾,你知道吧。”
“知道啊,大名鼎鼎的宙斯盾誰不知道,好像前些年賣給本子兩套,一套10億美元。”孟良人道。
“對,就是那個破玩意!”
“破玩意?”
“後來殺野豬用的就是宙斯盾啊,對了,羅浩給柴老板買的釣魚的小玩意,有雷達的,內核其實也是宙斯盾的那套。”
“!!!”
“!!!”
“勇哥,不懂彆瞎說啊。”莊嫣看不過去了,小聲說道。
她也看出來陳勇的情緒有些不好,想要岔開話題,陪著陳勇聊聊天。
都說不能把自己帶入進去。
都說做醫生的不能太有同理心。
但那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就剛剛,師兄彎腰看片子,盯著片子看了半個小時,哪有從前瀟灑的樣子。
莊嫣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