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淺。”
厲聞舟喊出她的名字。
忽然間,氣氛正在變得嚴肅起來,喻淺自己也察覺到了,她慢慢坐直,朦朧的淚眼看著他,等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她有預感,也許,就是現在了。
“從滇城回來,我在計劃轉移名下資產的國外,我想帶你去國外生活,但這麼做的前提就是,我自願放棄厲家的繼承權,放棄所有名利。”
他說完這句,目光平靜而淡漠。
“那三叔……”
“我不願意放棄。”
在她問出口之前,他直接告訴她,他的選擇。
不願意放棄繼承權。
“我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掌權,為了接管厲氏集團,我花費了這麼多心血,耗費了這麼多心力,把厲氏帶到這樣的高度,讓我在這個時候放棄,說實話……”
他側過身來,伸手觸碰到喻淺臉頰上,目光眷戀地看著她,“我不甘心。”
喻淺忽然耳鳴。
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大顆大顆往下掉。
“我,我可以陪你啊……”這一刻,喻淺把自己擺在了最低的位置,“三叔,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我都陪著你,我心甘情願陪著你。”
厲聞舟平靜地搖頭:“沒有意義。”
“不,有意義!”喻淺迫切道,“你還記得在滇城的時候,你不是答應過我,會跟我結婚的嗎?你還說,說等我從滇城回來,我們就結婚,這輩子你非我不娶。”
厲聞舟問她:“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你開心嗎?”
“開心,我很開心。”她用力點頭,表達自己當時的心情。
短暫的沉默後,他對她道,“說這些,就是為了哄你開心,僅此而已。”
喻淺心中的那根弦,一瞬間,徹底崩斷了。
儘管她的內心已經波濤洶湧,但此刻氣氛的沉默,靜得令人窒息。
剛才那短暫的耳鳴,在此刻變得無儘的漫長,她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眼前隻有厲聞舟那張薄情又冷漠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恍惚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一開口,嗓子就像啞了一樣模糊不清,“……所以,娶那個……冒牌貨,對三叔有多大的幫助呢?”
厲聞舟往後一靠:“跟賀家聯姻,是我最大的勝算。”
喻淺提醒他:“可她就是個冒牌貨,她不是真正的賀家千金,不,應該說,賀家沒有千金。”
厲聞舟哂笑:“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賀家認她就行了,畢竟找了女兒這麼多年,不是親生的,那也得認下去,賀家也願意跟我做這筆交易,雙方共贏,何樂而不為?”
在厲聞舟說完這句話後,喻淺徹底鬆開了他的手。
她的心,墜入了冰窖,無儘的寒意在心底蔓延開。
她告訴自己,不能再哭了,一滴眼淚都不要再掉,不值得,他一點都不值得,到頭來,是她自己看走了眼而已。
她緩緩站起身。
退到沙發之外。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在她離開時,立即抓住她,此刻,他隻用平靜的目光看著她,一如剛才她來時的眼神一樣,無波無瀾。
喻淺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老宅見到厲聞舟的那一天,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原來,開始和結束,果然沒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