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其實很簡單。
一是因為這個廢品站地點太偏,天高皇帝遠。
上麵不重視,周圍左近住的又都是農民,買賣閒散的很。
隻要能完成上麵交代的任務,他們想怎麼乾怎麼乾。
二就是得益於那幫占據了垃圾場的盲流子們了。
毫不誇張的說,盲流子們送來的東西,足足占了這個廢品站百分之九十的份額。
一點不比其他站點每個月費力巴拉完成的額度少。
守著他們,每個月輕輕鬆鬆就能超額完成物資回收任務。
而且被切下來的差價,大夥兒一分,能比工資多好幾倍呢。
所以說,對這個廢品站的人來說,乾得少,掙得多。
實質上就是全靠盲流子們在養活的一夥兒寄生蟲。
每一個人全都明白,隻要把這幫盲流子拿住了,他們就一直能過著這樣輕鬆快活,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也正是因此,儘管寧衛民算得上小心謹慎,沒敢把所有好處吃乾抹淨,控製著自己的胃口。
可貨源實在太單一了。
這就致使收入上的變化是很顯眼的。
時間一長,還是讓廢品站的人發現了情況不對。
再加上盲流子們個個都戴上手表了,窮人乍富,炫耀是免不了的。
廢品站的人逮著個軟柿子一拍唬,也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那還能不急眼嗎?
誰甘心自己兜裡的錢被旁人拿走啊。
於是也就有了半道兒圍堵寧衛民這一出。
實際上這裡的副站長朱大能就是前幾天帶隊堵寧衛民那個黑胖子。
他這個人一身江湖匪氣,在上麵還有親戚給他當托兒,整個廢品站就是他一人獨大。
要不是他隻想掙錢,不想當官兒,哪怕他想當正站長,也差不多就是一句話的事兒罷了
至於真正的站長,其實是個快要到退休年齡的老頭兒,權力早就被架空了。
正因為知道朱大能胡作非為,又自認惹不起他,還不想生氣。
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一年有十個月,都躲在家養病。
所以朱大能行事也就越來越跋扈,越來越無所顧忌,完全已經把自己當成這裡的土皇上了。
像前幾天乾了那件幾乎,已經可以算作攔路搶劫的勾當之後。
他得了寧衛民的東西,不但不加收斂和掩飾。
反而最近幾天都在罵罵咧咧,認為倆手下挨了打,吃了虧,丟了麵子。
還惦記著怎麼才能查出寧衛民的身份,找到他再好好教訓一頓呢。
說真的,得虧寧衛民當時跑得快啊。
要不他真落這朱大能的手裡,最輕也得折條胳膊斷條腿的。
可也的說,這世上的事兒就是這麼有意思。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還沒等朱大能找到寧衛民頭上,寧衛民反倒自己送貨上門來了。
十一點一刻不到,寧衛民就獨自走進了東郊廢品站。
隻可惜,偏偏又應了那句話啦。
有緣無處不相逢,無緣對麵不識君。
要知道,朱大能當時帶人去堵寧衛民那天,趕上了個壞天氣。
寧衛民不但已經提前從垃圾場走了,甚至他臉上還帶著個大口罩。
朱大能他們根本不知道他長相。
當時追上去,隻是憑著他標誌性的大提包和麻袋才認出來的。
那這天好了,麵對麵的,當天參與圍堵的四個人都在。
可就沒一個人認出寧衛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