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那頭,寧衛民並真的沒指望著什麼。
道理很簡單,李主任如果真有能耐解決他的工作,這事兒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酒席上那番話隻是氣氛使然罷了。
寧衛民雖然相信李主任的表態是誠心實意的,可說歸說,做歸做。
總不能脫離事物的客觀規律不是嗎?
所以在生計上,還得靠他自己想轍,才是最靠譜的。
好在他已經不是過去那一窮二白的主兒了,跟盲流子們廝混這幾個月確實沒白乾。
他算過一把賬,發現自己前前後後,居然從盲流子們的身上弄出了四千六百塊利潤。
如今的他,已經算是實質的小財主一個了。
光整版的猴票,就已經攢下了六百餘張啊。
此外,還刻意給自己留下了五百塊現金靈活機動。
這還不算國家為“匽侯乍鎮尊”獎勵的獎金呢。
那錢他直接孝敬師父了。
說白了吧,對掌握自己生活的主動權,他已經有了不小的資本。
這和過去他閒在家裡,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了。
這不,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市場上的空子可鑽,那就是折騰熱帶魚。
說起玩兒,京城人很有曆史資本。
說起玩兒魚,京城人也並不陌生。
花鳥蟲魚,那就是京城的“四大玩兒”啊。
實際上來講,京城人從古至今就沒斷過這樣的消遣,哪怕是特殊年月也一樣。
隻不過京城早年間一直玩的是金魚。
像熱帶魚這樣的舶來品種,那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中期才由南方進入京城的。
當時進入京城的主流的品種就是孔雀、神仙、紅箭、紅綠燈這些。
不但色彩斑斕,顏色好看。
關鍵是觀賞方式和放在大水缸裡養著,得從上往下看的傳統金魚太不一樣了。
養這些熱帶魚要用玻璃大方缸,裡麵還可以種水草,放假山。
很容易就能塑造成宛如海底世界的生態場景,趣味性是很強的。
所以自改革開放以來,伴隨著花草,金魚、鳥、鴿子這些活物,又開始主角在人們的生活中慢慢熱起來,養熱帶魚也開始越來越風靡。
像最近寧衛民就有所發現,熱帶魚似乎比金魚更為熱銷,隱隱有形成主流品種的趨勢。
每天的早市上或是花鳥魚蟲市場,雖然賣金魚的小販居於大多數。
但買魚的人,奔熱帶魚來的卻比買金魚的要多。
偏偏是由於熱帶魚剛剛熱起來,掌握相關繁育技術的人還不多,市麵上熱帶魚供貨量十分有限。
茲要有人賣,那肯定是一會兒就被人買光。
於是寧衛民就動了這個心思了,認為市場的潛力非常大,想靠繁育熱帶魚撈幾個錢。
要知道,可京城人一向有“趨熱”和“從眾”的心理,什麼事兒都是一哄而起。
隻要流行一起來,想按都按不住,無論男女老幼,無不踴躍參與。
而且眼下倒賣什麼都算投機倒把,但唯獨買賣點花鳥魚蟲是被允許的。
這時候的熱帶魚價錢雖然並不貴,但假如出貨量大,薄利多銷,還是能有不小進項的。
更何況,技術這方麵,他還真不算是外行,反倒有著先天優勢。
敢情前世的時候,作為個收藏界的小老板,寧衛民也好養個銀龍、地圖、七星刀什麼的。
一是圖風水吉利,渴望水和魚能給自己帶來財運。
二也可以借跟有相同愛好的人接觸,方便擴展生意和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