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再多看一眼,很容易就知道不會是真跡。
說白了,其實不賴彆人,就賴他自己大財迷一個,才會這麼心熱著急。
不過世上的事兒還就是這麼絕,
當你興衝衝的撲過去吧,往往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反過來,當你自以為瀕臨絕境,卻又常會柳暗花明又一村。
寧衛民今兒的遭遇就是這樣。
他自嘲似的搖搖頭,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很不好意思的衝大姐笑了一笑。
或許長得太帥了吧,也或許是無意中流露的呆萌,把大姐逗樂了。
這大姐還挺樂意再跟他逗幾句,結果幾句話又把他的心氣兒給勾上來了。
“哈哈。小夥子,你怎麼一下就蔫兒啦?彆沮喪啊,其實你要是為了家裡買一張掛著充門麵,買這些不挺劃算啊?”
“彆急著走啊,要看真跡我們也有啊。你呀,得再往裡去。齊白石,徐悲鴻,張大千,傅抱石,李可染,隻要你知道的近代名家,畫廊那兒都有。”
“我還告訴你,那可都是我們當年從這些畫家手裡收來的,絕對真跡,真的不能再真了。”
“但有句話我也得提前告訴你,想找便宜可沒戲。真跡那就是真跡的價兒了。要是一幅真東西的話,最起碼也比外麵這些翻印作品貴上五六倍呢。”
寧衛民的心簡直又要從嗓子眼蹦出來,這可真是峰回路轉啊。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大姐?”
這迫不及待的追問挺突兀。
大姐被嚇了一跳,隨即含糊了。
她看著寧衛民瞪眼珠子,還誤以為這小子不識逗,自己說他想占便宜,他聽著不樂意了。
“我……我說你要掛家裡,隻為看,為臨摹,還是買木板水印的劃算。”
“不是不是,您剛才說真跡比這些翻印的貴多少?”
見寧衛民還是急赤白臉對價格較真兒,想打馬虎眼的大姐可不禁有點來氣兒了。
她是誰啊?售貨員!那可是堂堂八大員!
什麼沒見過?難不成還怕跟個不依不饒的小年輕吵上一架不成?
愛誰誰!
所以售貨員大姐不管不吝了,職業技能展露,片兒湯話直接開甩。
“我說貴個五六倍啊,怎麼了?就這五塊錢的王雪濤,看見了嗎?裡麵就有真的,三十五呢。你買得起嗎你?”
買得起嗎?
擠兌誰呢?
恐怕天下最幸福的事,就是看見難得一遇好東西,偏偏自己又有大把大把錢啦。
要是願意,待會一拿著七千八,寧衛民就能用鈔票把這娘們的臉打腫了。
可這種情況下,他哪兒還有心思計較這大姐的幾句擠兌啊?
隻有喜出望外,心花怒放才對呀!
完全不由自主地,寧衛民衝口而出。
“我的媽呀!您不是大姐,您就是我親媽!”
他就奔裡頭畫廊衝了過去。
就他那直不楞登的興奮勁兒,大有神擋撞神,鬼攔撞鬼的氣魄。
恐怕現在哪怕有輛火車擋著,他也一樣敢衝撞過去。
而這驟然的轉變,反倒弄得大姐一頭霧水,徹底懵圈兒了。
老半天了,還站在原地,往他的去處看呢。
就連旁邊一個女售貨員也湊過來了,她目睹了整個過程,也同樣納悶。
“我說,劉姐,這小子沒事吧?我第一次見,還有喜歡到處認媽的啊?”
“我哪兒知道?這人腦子有病吧?毛毛躁躁的……”
“哈哈,恭喜您,瞧您這班兒上的,多個乾兒子。”
“去去,你要羨慕,咱倆當親家啊,你招他當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