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女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品,張士慧非常清楚。
正因為這樣,劉煒敬無意中流露出這樣一句“特彆”的話,才會讓他心裡“咯噔”一下。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生命的杠杆在內心深處撬動了一下。
讓他那從小到大都寫著“我的生活是非常安全”的那堵信念之牆,“嘩啦嘩啦”地崩塌了。
突然間,張士慧竟然發現了一個生活的真相。
原來對於財富的渴望,人隻可能儘量克製,卻無法從根本上消除。
什麼精神高於物質啊?那是需要特殊條件的。
隻有當物質相當豐富和充足的時候,這句話才成立。
所以他第一次意識到,為了自己和女朋友未來的幸福。
恐怕真的要去好好考慮一下,他過去一直都沒有認真思考過的問題了。
那就是該如何提高他們的物質生活標準。
誰不想過好日子呢?
連他自己都是。
要說他不希望自己和劉煒敬未來的小家,能變得像黃述平和王琳的婚房那樣,那絕對是謊話。
所以他根本不能為此責怪劉煒敬。
羨慕人家的闊綽又有什麼錯呢?
何況自己女朋友已經儘量的考慮到他的感受了,已經夠體貼他的了。
反過來作為一個男人,他本來就有義務和責任讓自己所愛的人過上好日子。
如果他始終隻能讓劉煒敬跟自己共苦,卻永遠無法回報以甘甜。
那才真的說不過去呢,將會讓他永遠愧對自己的愛情,自己的婚姻。
他當然願意讓劉煒敬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
甚至是比彆人所擁有的,還要更好的東西,這是毫無疑問的。
就像電影《列寧在1918》裡瓦西裡對妻子發出的承諾一樣。
他也想像那樣認真地、堅定地給劉煒敬一個保證。
“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什麼都會有的”。
隻是最關鍵的問題恰恰就在於,這似乎是句空話,他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能實現這個願望。
作為一個普通的老百姓,除非他能像那些少數的幸運兒一樣。
要麼有海外關係,要麼家裡過去富過,還有厚實的老底子,才讓他的美夢成真。
如果隻靠工資、靠攢錢,其實很難達成他所期望的生活質量。
儘管他的工作還算不錯,睡著覺就有獎金、拿補貼。
而且滿可以指望單位這麼養活他一輩子。
但他卻沒辦法指望單位,能給他那一屋子的進口家電和高檔家具,讓他過上人上人的日子。
所以這樣現實差距就不免讓他真的有些糊塗了。
他忽然發現號稱早就消滅了階級差異的社會裡,其實人與人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身邊的一切並不像他一直認為的那麼公平。
因此他麵臨的最大問題是,眼下到底該怎麼辦。
到底是屈從於現實,乾脆把頭像駝鳥一樣埋在土壤裡,像過去那樣裝作不知道這一切?
還是該去跟自己的命爭一爭,長長誌氣。
看看到底能不能憑自己的本事,找到什麼辦法弄點外快來。
做個真正的爺們,揚眉吐氣。
總之,就是從這天開始,張士慧變得和過去不一樣了。
以前,他是一人吃飽了連狗都算喂了的主兒。
手裡茲要有錢自然可以隨著性子花。
無論是父母寄回來的錢,還是自己的工資,左手進右手出,從來就不知道心疼。
買好煙、買好酒、買磁帶。
帶女朋友逛公園、買衣服、看電影。
還有和自己的哥兒們同學打牌,下館子,瀟灑極了。
多虧劉煒敬不是個大手大腳的姑娘。
而且為了他們的以後,還知道強迫張士慧每個月至少攢十五塊錢。
否則,這小子就連手裡的一百二也攢不下來。
所以最大的變化就是,從國慶節參加婚禮之後,張士慧居然主動摳兒自己了。
他抽的煙,規格悄麼聲的下了兩個級彆。
從四毛的香山變成兩毛三的北海了。
他也不主動張羅給彆人敬煙了,更拒絕了過去那些哥們兒弟兄的聚餐邀請和打牌之約。
但這還不算什麼,實際上這小子還瞞著劉煒敬去借了不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