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值得高興的也有一條,那就是霍欣的腳恢複的不錯。
已經可以著地,慢慢走動了。
顯然到了九月份開學,寧衛民也就能夠徹底解脫了。
最後還有一樣始終持續的熱鬨事兒。
那就是8月8日發生的事兒,這讓多年來本已經相對平淡的兩岸關係再起波瀾。
無論廣播、報紙還是電視,幾乎每天都在對其進行了後續追蹤報道。
而兩岸各自的隔空喊話,一時也成為全國百姓為之矚目的焦點。
許多京城人都在擔心或是疑慮,這起子事兒,會不會再成為大動乾戈的導火索。
偏偏不知為何,康術德對這件事比誰都要關注。
老爺子不但天天聽廣播,看報紙。
甚至還少見的跑到邊家去蹭人家的黑白電視,看了好幾天的《新聞聯播》。
寧衛民最近不怎麼回家,他都察覺出不對勁來了。
因為老爺子已經不怎麼出門了,連擺弄家裡的瓷器沒興致了。
而是時常地將他自己關在家裡,對著桌子上的報紙和半導體出神。
那些報紙從8月8日起至今的哪天都有,一張張攤在桌上,無不是兩岸消息。
有一次寧衛民中午回來,發現家裡的早飯老爺子都沒吃,一碗綠豆粥居然放餿了。
終於忍不住問了,“我說您這是怎麼了?天天憂國憂民的。老爺子,這跟您有什麼關係啊?您跟我說實話,您不會是潛伏下來的吧?”
康術德這還有不著惱的?
當場就責備寧衛民胡說八道,居然連這樣的話也說出來了,過了!
可寧衛民也有話說啊,“我也知道這話有點過了。可我不是擔心您嘛。”
“您以為就我注意到您反常啊?咱鄰居們誰的眼裡都不揉沙子。”
“說白了,也就我敢問您句實話啦。所以您要有什麼難言之隱,最好跟我說說。我好幫您出出主意啊……”
康術德不禁苦笑,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表示。
“宋先生……在那邊兒。我沒什麼不好對人說的,隻是難免替故人擔心……”
寧衛民轉了轉眼珠。
“宋先生?您的授業師父?是不是就是那張房契上的宋修文啊?”
康術德緩緩點頭。
“對,1948年走的,算起來,他如今也快八十的人了……”
說到這兒,老爺子看著看著窗外歎了口氣。
“唉,一晃就半輩子過去了,已經三十多年了……”
寧衛民看看老爺子,再看看八仙桌上的報紙,神色終於見緩。
想了想,這還真不算什麼,便頗為輕鬆說。
“我說的呢。合著咱爺兒倆,這還算有門海外關係呢。”
“您哪,要隻是思念故人,擔心兩岸再鏘鏘起來,那大可不必。要照我看,這反倒是兩岸破除僵局的契機呢。”
“您哪,要真想找著宋先生,和他見上一麵,也未必就沒有希望,實現不了。”
康術德自然為這驚世駭俗的話目瞪口呆。
“啊?你……你怎麼敢這麼說?”
寧衛民卻來了興致。
“嘿,我對這事兒,還就是把握十足,就跟我看準了郵票的行市一樣。”
“不為彆的,兩岸同胞本是一家人嘛,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比您更惦記親朋故舊的不知有多少人。而且改革開放,才是咱們現在堅持的基本國策。”
“您可彆不信,聽我給您一條一條的分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