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曉冉當然對其不吝顏色,隻想讓趙漢宇趕緊走人。
可問題是,由於她幾次三番的跟父母較勁,爹媽也早惱了。
這一次,趙漢宇再登門,對米師傅和米嬸兒來說,可是意想不到的好事。
他們可就真不把米曉冉的意見再當回事了。
反倒故意跟她作對似的,盛情款待了趙漢宇,還讓他有空多來。
而且事後,米嬸兒趁沒人時還主動當說客呢,緊著攛掇自己閨女。
“曉冉,你也不小了,該考慮個人問題了吧?媽的腦筋不死性,現在改革開放了,我看不論是哪兒的人,隻要條件好,先談著也未嘗不可。有些事就是緣分,緣分是什麼?可遇不可求。那遇見了就得抓住啊,否則過了這村,也許就沒這店了……”
米曉冉當然不樂意啊,撅起嘴讓米嬸兒打住。
“媽,我不早說過啦,我的事兒你們彆管。你們要待見那姓趙的啊,下次他再來,你們陪著吧,我走。”
可米嬸兒一聽也瞪了眼,娘兒倆就這麼爭鋒不讓的徹底鏘鏘起來了。
“你敢!還反了你了。你個死丫頭,怎麼這麼大了還不懂事呢。你媽是為誰好啊?”
要知道,蒼蠅不叮無縫蛋,什麼事兒可就怕內部意見不統一啊。
得,這下趙漢宇受到了鼓勵,有了常來常往的理由,他還真成了米曉冉甩不掉的影子了。
更何況大雜院裡,又何談**啊?
就這麼幾次三番的折騰下來,紙裡是包不住火的。
由於許多人都曾親眼目睹了西裝革履的趙漢宇,經常坐著出租車往2號院來,而且每次還都帶來豐厚的禮品。
於是影響也迅速擴大。
很快,米曉冉交上個外國男朋友的消息在整條胡同不脛而走,而且越傳越神。
大家私下裡少不了犯嘀咕。
“這米家大閨女怎麼和外國人搭上關係了?怎麼認識的啊?平常看這姑娘挺規矩的啊?天天不就是上班、下班、回家嘛,頂多了也就去她爸的單位看看電影……”
“就是啊,哪兒認識的外國人呢?而且,那人長得也不怎麼樣啊,黑瘦黑瘦的,還沒我壯呢。小日本兒吧?要不就是菲律賓的?總不會是印尼的吧?”
“切,你管人家那兒來的呢。反正外國先進,進口電器誰不喜歡?你再看人家那身衣服,那派頭。你還跟人家比?你壯那是力工。人家瘦才顯身份呢。米家要能得個洋姑爺,我看就行了,還不要什麼有什麼?”
“拉倒吧,嫁給外國人那靠譜嗎?彆遇見個騙子就行了。還派頭呢,不是我說,你這是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我比不了,可2號院寧衛民比他帥多了吧?雖然是假洋鬼子吧,可畢竟本土製造啊,也不老少掙錢呢。這麼帥小夥不要,這米家閨女我看也是瞎了心的……”
瞧這話說的,六月飛雪,天下奇冤。
真是得虧沒讓米曉冉聽見,否則,她怕是會哭著一頭撞死!
沒人懂得她的心思,沒人知道她其實一直在等著寧衛民來找她。
哪怕是一張紙,一句話呢,也好讓她知道,寧衛民的心裡還有她。
但是沒有。
要知道,這段時間,正巧寧衛民是最忙的時候。
為了建國門飯店開業的事兒,他幾乎連齋宮那頭都顧不上了。
扇兒胡同2號院偶爾回來一次,都是看看康術德,坐不了多會就走。
再加上康術德不好管旁人家的事兒,羅廣亮又是個能藏著話的悶葫蘆。
以至於整條胡同,幾乎人人都知道米家的情況了,但寧衛民竟然毫不知情。
當然,即使寧衛民知道了,這事兒他也不會乾涉,結果一樣不會有什麼變化。
所以通過這件事,反而讓米曉冉加速認清了現實,真正對寧衛民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