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用排隊,隻憑趙漢宇手持護照,就能暢通無阻地直接進入大使館的一間辦公室,享受最佳禮遇。
她是和趙漢宇一起喝著香噴噴的純正咖啡,並在其幫助下填寫好了赴美申請表。
由於趙家充足的資產做後盾,足以保障米曉冉不會成為美國社會的負擔。
他們僅僅回答了那個和藹可親的女簽證官幾個簡單問題,就順利過關了。
然而當米曉冉再從大使館裡出來的時候,看到門前那些心懷敬畏心理,老老實實排著長隊那些人。
耳聽著一些人討論幾度被拒簽的哀歎,和一些有經驗的“老手”對其他人的忠告。
一股難言的膠著在一起的複雜情緒,還是難以避免的從她的靈魂深處冒出來。
其中既有為自己的慶幸,同時也有一種莫名的自卑,甚至還有對這些同胞的可憐。
她不是很清楚這是為什麼,隻是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了國力不對等的滋味……
米曉冉的出國手續就這樣辦妥了。
再之後,就是她利用赴美排期的這段時間,辦辭職手續,和準備出國的行李了。
米曉冉要出國的事兒,其實自從張士慧和劉煒敬的婚禮上被她宣之於口,早就成了單位裡的新聞。
彆說勞資部門的負責人了,就連旅館總經理和書記都有耳聞。
所以手續並不難辦,無非就是去勞資科走個程序個的事兒。
填幾張表格,領了離職工資也就罷了。
米曉冉的級彆是前台部組長,工齡整整兩年。
離職工資按照工齡計算,一年工齡給一個月的工資,最後領了一百八十塊錢。
如果按照當時1:1.893的官方彙率來算,也不過就一百美金而已。
拿到這些錢後,不免再次讓米曉冉心生恍若隔世之感。
因為想當初她到底有多麼渴求這份工作的滋味,如今仍然記憶猶新。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今天放下這個鐵飯碗的時候,竟會如此的輕易。
像這樣乾淨利索的切斷了和旅館的一切的關係,讓她的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甚至當她告彆那些友好的同事走出旅館之後,麵對熙熙攘攘的重文門大街的時候。
她的眼淚忽然間湧了出來,就象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她邊走邊哭,總想微笑著把眼淚擦掉。
可擦了偏偏還會有。
這真是太奇怪了。
米曉冉可不認為自己是舍不得這份工作。
她也並沒有後悔這樣的選擇,如果她不折騰一下,她這輩子就沒機會了。
她當然不想像一般人那樣循規蹈矩地過一輩子。
不願意自己五十多歲的時候還留在這個旅館,被年輕人冠以“阿姨”的稱呼。
不是的,但偏偏她就是想哭,想停都停不住。
沒有什麼明確的理由,就是傷感非常。
這隻能說人性是矛盾的。
或許僅僅是因為和領導同事們相處得太好了吧。
她忘不了琴姐在她肚子疼的時候,跟媽媽一樣叮囑她多喝熱水……
或許是也留戀這裡如同大家庭一樣的氛圍。
她同樣忘不了要好的同事們坐一起嗑瓜子,開玩笑,處得跟親姐妹一樣……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舍不得單位食堂油渣白菜和燒茄子的滋味,舍不得眼前這條熟悉的大街。
天底下,恐怕也隻有旅館的食堂才能做出那樣的味兒來。
她連閉著眼,也知道這條街上都有什麼商店,幾點開門,幾點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