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沒多久,米曉冉從妹妹的肩頭望過去,看到兩個舊日要好的同事的身影。
是張士慧和劉煒敬。
他們遠遠地從人群裡,正向這邊熱情地笑著,揮著他們的手,衝著登機口的米曉冉疾步跑來。
…………
起飛了,真的起飛了。
米曉冉和趙漢宇的座位正處於飛機翅膀的後側,可以清楚地看到巨大的機翼使機身騰空而起的細微動作。
米曉冉看得全神貫注,就像京城的小孩兒在看正熱播的動畫片《森林大帝》。
她從沒有坐過飛機,在今天之前,她隻見過天上飛的飛機。
對飛機內部樣子的了解,都隻源於她自己的憑空形象。
而今天,她真沒想到,自己就在這東西的肚子裡,而且要長途飛行。
有生以來第一次坐飛機,讓她內心惶恐不安,又夾著一種說不出的新奇。
惶恐是因為長這麼大,除了兒時跳橡皮筋兒,或者跳繩兒時,她的腳瞬間離開過地麵。
其餘時間裡,她一直是腳穿著鞋,鞋踩著地,紮紮實實在地上活的。
第一次體驗飛機騰空時的滋味兒,難免緊張。
新奇是源於她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全國人民,能有幾個人飛得這麼高、這麼遠啊?
美國,美國,她要去美國念書了。
那是什麼地方,哪兒是人人都能去的呀!
她所知道的,國人裡也就是演了那麼多電影的岑衝去美國讀書了。
現在她這一去,無疑就跟岑衝拉平了,和大明星成了一個級彆的人了。
嗯,美國一定是非常棒的地方。
不然,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心懷向往,連大明星都要去呢?
飛機繼續加速、爬高!
座位幾乎變成了陡峭的四十五度角兒!
米曉冉突然感到了耳鳴眼花,疼痛難忍,像是誰用鋼針狠命地往她耳朵眼裡刺了幾下。
她情不自禁地張開了嘴巴,想減輕一下飛機高速攀升對鼓膜造成的壓力。
可是根本不起作用。
她的兩個耳朵眼兒,像是灌進了蠟,竟然什麼也聽不見了。
她的頭沉甸甸地放在了椅子背上,整個身體像是和椅子長在了一起。
這感覺說起來,就像有人往後死命拉她蓋不多。
她極力想掙脫這種力量,可是辦不到,使不上勁。
這感覺使地不可避免的加大了恐慌,甚至突然想起六年前,她去雁北插隊的情景。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會記起那些舊事,那些欲哭無淚,想要永遠忘記的經曆。
而這種命運的巨大反差,更使她覺得,這時候想起舊事,是那麼不可思議。
於是一些不那麼美好,充斥著憂慮的念頭,又止不住的充斥在她的心頭。
去美國了,一落地,自己可真就成了無根的草了,隻有自己的丈夫可以依靠。
那趙漢宇的家人會喜歡她嗎?
趙漢宇的媽媽會像他說的那麼慈祥嗎?要是擺婆婆的架子,自己該怎麼辦?
趙家人還會像說好的那樣,真的支持她念書,資助她讀完大學嗎?
關鍵是趙漢宇會像他承諾的那樣,永遠都對她這麼好嗎?
如果他要是變了呢?那我……
想到這裡,劉煒敬情不自禁的模了摸衣服裡的一個信封,才多少算安心了些。
那裡麵,是劉煒敬趁著趙漢宇辦登機手續時,偷著硬塞給她的一千五百美金。
…………
機場的大廳裡,張士慧撥通電話,也終於找著了寧衛民。
“哎,領導,我跟您彙報一下,您交代的任務,我們兩口子圓滿完成……”
“嗯,人送走了。按您的意思,那錢,我們說是單位同事一起湊的,劉煒敬硬塞給她了……”
“對,所以你就放心吧,萬一那兒要不是人待的地方,有這筆錢在身邊,最起碼,她也能買機票回家來……”
“哎,哥們兒,不是我多想。關鍵你乾這樣的好事兒,還不留名。真不能不讓我多想。你們倆真的……真的就是純潔的男女關係,不是純男女關係嗎……”
“好好好,反正您是長翅膀的大天使,我又地溝心理了,行不行?你也彆老拿什麼鄰居,什麼同事,什麼良心說事。您局氣,您仗義。我不問了,不問了還不行嗎……”
“行行,電話挺貴的,彆扯閒篇了,咱先聊聊實際問題吧。我們兩口子為你這事,中午飯都沒吃好。這通緊著扒拉,緊趕慢趕才算趕上,這出租車錢你打算怎麼著啊……”
“什麼?拿著發票,上班就報……儘量跟司機多要兩張,隻要能拿來,都能報?好啊好啊……”
“哎,不是我說,像你這麼能以權謀私,占公司便宜。就不覺著你自己有點對不起你們老板嗎?這你怎麼不講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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