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公事上麵對領導,其他時候,霍欣對待旁人,往往脾氣一上來,是想怎樣就怎樣。
就像過去對寧衛民抱有敵意時,恨不得能把他直接判刑槍斃,連緩期執行的機會都不願意給。
現在即便是對寧衛民好,也是有點不管不吝的勁兒。
隻要這姑娘自己覺得合適,寧衛民想不接受都不行。
用京城話說就是姑奶奶脾氣,一般人可扛不住。
這就讓這個姑娘成了一根渾身長滿刺兒的玫瑰。
美則美矣,卻讓人難免望而生畏的肝兒顫。
誰要想把這支玫瑰摘到手,不做好挨刺痛的準備是不行的。
寧衛民心癢癢的同時,也不能不考慮,如果他和霍欣在一起,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可能擁有自由和安寧?
更何況像處在他這種位置上的人,又是很容易結識漂亮女人的。
要想持之以恒的保持本分,不犯作風問題,實在太難了。
毫不誇張的說,自從到了皮爾·卡頓公司就職之後,寧衛民的生活就加上了一個繽紛華麗,萬花筒一樣的濾鏡。
幾乎每日每時都要與漂亮的女性為伍。
平時人們在大街上難得一見的美女,就仿佛是被上帝用魔法從某個角落裡呼喚出來,成群結隊地出現在他身邊。
美女如雲,燕肥環瘦,就是對他職業特征最好的詮釋。
如果不怕暴露內心陰暗麵的話。
要不是太過顧忌這年頭對此類事件的懲處力度,而且1983年還沒過去。
寧衛民肯定早就自甘墮落,開開心心的玩兒上潛規則了。
這方麵忍得有多辛苦,隻有他自己心裡才知道。
那麼好,彆說他完全是迫於形勢才會如此。
就說他真是個純良的好男人,也備不住那天犯個錯誤,偶爾濕一回鞋啊。
那又何苦作繭自縛,自己非跟自己過不去呢呢?
所以儘管寧衛民心裡很清楚,隻要自己樂意,隨時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霍欣的身心。
可他卻不能不以恨不得剁手的決心和警惕性提醒自己,千萬彆占這個便宜。
因為他同樣非常明白,真的得到了,也就等於把自己拴死了。
以霍欣的脾氣,他想不出真到了那一步,除了踏踏實實娶霍欣當老婆,今後永遠對婚姻忠誠,還有什麼其他路走。
萬一哪天隻要自己心眼稍微活動一下,或是有所逾越雷池的傾向。
霍欣就能讓他對“慘烈”這個詞兒,產生新的理解。
總之,寧衛民意識到自己真正的麻煩來了。
說到後悔,他是真後悔他自己抗拒不了貪心。
從買字畫的事兒開始,就像吃了誘餌一樣,一步步地對霍欣態度軟化,才讓霍欣私下裡和他的相處越來越隨便。
如今已經沒法否認他們的關係,已經超越普通同事,正在逐步失控這一事實。
他心裡隱隱有種感覺,這丫頭危險得很。
不但絕對會借著這種勢頭乘勝追擊,繼續進攻。
而且多半還會利用馬家花園這事,再給他來上一發糖衣炮彈。
他要想把糖衣吃下去,把炮彈打回去,真心是沒底啊。
那今天到底是應該去?
還是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