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堤氏家族的成員,每一個人都以自己的血緣為傲。
在他們看來,隻有他們這樣受命運眷顧,生來就掌握著分配資源權力的人。
才能創造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無法被複製的商業奇跡。
無論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堤氏家族的崛起,終究是勢不可擋的。
但是很可惜,無法克製自我的膨脹與虛妄的貪心,大概就是東洋人根深蒂固的通病。
小鬼子們永遠不懂得,即使硬把一個小小的島國叫成大日本。
這種自我催眠法,也並不會改變一個小國的根本性缺陷,反倒會讓自己變得局限。
堤氏家族也是如此,他們的自信早就變質,成了自大。
他們可不知道,在共和國的首都,其實已經有一個遠比他們更像命運之子的人出現了。
這個人,即使是目前還談不上什麼胸懷大誌,連艱苦奮鬥、獨立創業的意識都沒有。
僅僅是變著法的投機取巧耍小聰明,甚至就像個無賴一樣,為自己能安逸的躺在大象身上吸血而洋洋自得。
但這個人,至今為止,偏偏每一步路,每一個棋子,都無比正確的押在了點兒上。
正在以一種根本不合常理的速度,在默默的增值自己的財富。
這個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更像是奇跡。
1983年3月14日,周一。
共和國首都,京城飯店的二層。
這天又到了公司高層例會的時候。
寧衛民因為交出了皮卡,又習慣晚起,幾乎是將將掐著點趕到的。
結果一進會議室的房間,隨著他一句“早上好啊,各位!”
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湖水,激起層層的漣漪。
幾乎惹得整整一屋子的人都跟他打起招呼來。
“哎喲,衛民,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病了呢!過來坐,有事請教……”
“來來,嘗一根。這是友誼商店新到的沙龍,抽著嗓子舒服,薄荷味兒的……”
“小寧,小寧,會後彆著急走啊,去我那兒坐坐,我也有事兒問你!”
“寧經理,你喝茶還是咖啡啊?哎,lnd,等一下。我的茶待會再說,先給寧經理送杯咖啡過來,彆客氣啊,這不見外了嗎?”
好嘛,要是往日,寧衛民哪兒會受到如此的禮遇啊?
彆人能跟他敷衍似的點個頭就不錯了。
而如今可就不一樣了,這些人的態度那是相當真摯啊。
語調中不但包含熱情,而且還有親近和歡喜。
要問為什麼?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那當然是利益使然了。
敢情今年一過春節,自東華門的集郵總公司內部就傳出了確實可靠的小道兒消息。
說國慶之後,集郵總公司就要遷到新建好的和平門郵局去了。
至於東華門老郵局,因為麵積有限,以後就是普通的郵局,不再經營集郵業務。
為此,集郵公司外麵小樹林裡的郵市著著實實的引發了一場震蕩。
許多人都覺得這一行的前景不明啊。
搬到新的地址,還能有這樣的小郵市嗎?
會不會就有人管,有人乾涉了呢?
有些家住在附近的業餘郵票販子,也認為和平門實在太遠,懶得再跑那兒去折騰了。
就打算要儘快把手裡的貨出清。
這就等於是說,寧衛民在年後帶著他的同事們衝進郵市的時候,剛好撿了個便宜。
那些想“從良”的票販子們,集中往外出的貨已經把行情砸下去一大塊,結果全被他們吃下去了。
反過來,有不少本來還想趁火打劫,以更低的價錢收點票的職業票販子,卻被此舉打了個措手不及。
見他們毫不挑食的大吃大嚼,免不了搓火生氣。
有些人就抖起了機靈,也跟著出貨給他們。
一開始的時候,這幫憋著壞的票販子們還偷偷樂呢。
他們覺著眼下要出票的人多,貨量之大不可估量,這幫“傻波依”接了貨很快就得哭。
那等這些搶貨的人錢花光了,價錢指定還得下跌。
他們正好趁機高賣低賣,賺點塊錢,散出去的貨,之後還可以用低價慢慢接回來。
可惜層次的差距,讓他們失了算。
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幫外企的金領可個個都是月入三千的主兒,每人拿出一月工資來就不少了。
他們要綁在一起,對這年頭這麼小的郵票市場而言,已經足以坐莊了。
何況他們的背後還有寧衛民這個郵票職業炒家在統一指揮,哪兒能讓彆人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