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自打收留了孫五福,寧衛民的確有點一順百順的意思。
他在齋宮新開的商店頗受外賓青睞,在周日舉辦的書市也同步繁榮起來。
尤其是當《京城晚報》刊發了一篇有關書市的專訪之後。
天壇齋宮書市的大名更是在四九城廣泛傳播。
就連海澱那邊的大學生,也有人不怕路程遙遠,專門奔赴天壇公園來買書的。
這樣一來,哪怕勞動節過後,書市也保持住了相當的人氣和溫度。
差不多能把客流量維持在七八千人的水平。
這就直接導致寧衛民的辦公室門庭如市,電話不斷。
越來越多的出版社主動聯係他,希望能加入進來,借助書市解決他們各自庫存問題。
完全可以說,才僅僅不到三個月的世家,寧衛民一手創辦的書市就順利打開局麵,打響了名氣。
這語氣,這態勢,可真有點嚇人啊,朱大能幾個不可能不害怕。
不過要是讓他們就這麼掏出更多的真金白銀,也很是不甘心。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結果就在僵持間,這次還是鼻梁子上有橡皮膏那小子又衝動了。
他太陽穴上的腦筋兒跳起老高,攥上了拳頭,帶著不服氣叫囂著。
“嘿我就不信了,難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派出所是你們家開的?物資局是你們家開的?我們吃黑錢,你有證據嗎?就由著你說啊?對了,說這麼半天,你到底是哪兒的啊?你算乾嘛的啊?你就這麼大口氣!”
嘿,還彆說,這話問的很有點道理。
終於有人意識到,應該打聽一下寧衛民的身份了。
可寧衛民不但不怕,還就等這話呢。
他最後的一招早準備好了,正好借這個機會用出來。
“我是誰?用不著告訴你們,你們隻要知道我住外交部大院就行了。那最好的小樓就是我們家。”
“派出所當然不是我們家的,物資局也不是我們家的。可巧了,我倒是真能跟他們都說得上話。”
“就說你們物資局吧,總局不就有個叫梁興國的副局長嗎?四十五歲,今年剛提上來的,是不是?”
“你們不知道也沒關係,我還認識個叫徐錦海的,就是管你們分局業務處的。你們總該知道他吧?辦你們幾個,對我來說,太容易了。就跟碾死幾隻一樣。”
“對,我是沒證據,你們乾的勾當也可以不承認啊。但我說的話,就有人信,而且保證能把你們的財路給斷了。我不但能讓你們砸了飯碗。我還可以讓派出所把那幫盲流子給遣返。”
“我到真想看看,你們沒工作,沒外快,以後光靠喝西北風,能不能喝飽了……”
寧衛民所提的人頭兒,都對!
這些情況都是他專門拜托藍嵐走物資公司內部的人脈,為他打聽到的。
他甚至能說出這些局長的樣貌特點和日常習慣來。
也是為此,多等了好幾天才行動呢。
所以無論是朱大能還有他那些手下們,心幾乎都要裂開,全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他們的感受,那就像是《三體》裡,低端文明得知自己被高端文明瞄上了一樣。
需要麵對全無還手之力的降維打擊啊!
“彆彆彆,您甭跟我們一般見識。錢我們給,我們給!我們珍惜機會還不行嘛!”
朱大能被刺激的跳了腳,終於扛不住了,一潰千裡。
不但作揖賠笑說著好話,還狠狠給了那“橡皮膏”一巴掌。
“混蛋!你瘋了!你想死,彆連累大家夥!今兒你再多說一個字,老子非把你舌頭割了。”
而那小子挨了一家夥,這次再沒出聲,捂著腦袋,隻剩了哆嗦。
再之後,朱大能就火急火燎的把錢箱裡的錢全抖摟了出來,還讓所有人還要掏兜湊數兒。
這時候如果要有一個外人進來,看見滿地都是剛才被寧衛民掃飛的鈔票。
那非得懷疑寧衛民是個搶劫犯,在打劫廢品站不可呢。
“就這些了!對不住您,七百七十三……”
朱大能滿頭大汗,帶著哭音說。
似乎生怕寧衛民覺得少,他一咬牙,乾脆又把哥兒幾個手表收了過來也給押上了。
放表上去的時候,他的手哆嗦得就跟押上了自己的命似的。
而其他人的眼神也是非常的難看。
明顯個個肉疼,傷筋動骨了!
好家夥,眼下連現金帶四塊表,至少也值一千了。
寧衛民不但心裡樂開花了,嘴上的笑紋也有點繃不住了。
他是真想伸手把錢和表都胡擼過來啊,可還是不行。
因為一樣的道理,不能忘了自己的人設啊,得貫徹到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