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你也不看看,不是一個爹媽,能是一個樣?就那對兒,那對‘三色’的崽兒。”
“哎喲,您可真是魚把式裡的這個啊!佩服佩服!我就沒見過有人,能孵化出這麼多來呢。一窩能有個三四十條就算好的了。您這得算是獨門絕學了……”
“那可不,不是我吹,滿京城我這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你要找第二個人,還真找不著。”
“沒的說,服,絕對心悅誠服。我今兒算見著高人了。您家裡不會是祖上就乾這個的魚把式吧?”
“那哪兒可能啊,咱們這兒養的什麼種?這招兒是外國雜誌上,我看來的……”
“難怪哪,你還認識外國字兒?”
“那怎麼了,spekenglshverell,聽得懂嗎?”
“聽不懂,嘿,高人!要不說這人還得長能耐,有本事在身上,遍地都是掙錢的機會……”
總之,一個真心崇拜,一個受之無愧,又都是懂魚玩兒魚的人,倆人聊得很高興。
不過彆看談這些興致勃勃,很有點要成知己的意思,真觸及到實際利益就讓寧衛民有點失望了。
一個是古四兒有點不識趣,竟然幻想用一百塊就買走他養魚的竅門。
二是他自己開出的六十六塊錢包窩兒端的吉利價錢,古四兒也沒同意。
“怎麼著,你沒事兒吧。真覺著貴嗎?一條魚不到兩毛的事兒。這是神仙啊,你就是明天拿出去賣,最少三毛一條。你多養兩天,在市場上出手怎麼也得四五毛啊。我這可是給你個優惠價兒。”
寧衛民不樂意了,語氣充斥著不滿。
“兄弟,你這麼說沒錯,我要是錢富裕的話,真想留下!”
為此,古四兒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了實話。
“不怕你笑話,我一個早市也掙不了四五塊。你這魚好是好,就是太多了點。”
“我又不是你,沒你這麼能,而且還得上班呢。真一氣兒吃下來,萬一一個照顧不周,不小心魚死了。我就得拿自己倆月工資去賠啊,家裡日子就沒法兒過了。”
“再說了,我一氣兒拿這麼多魚,也不好出手啊。要想快點兒賣,就沒這麼好的價錢了。”“要不咱按條算?我兩毛一條從你這拿,先拿十五塊的怎麼樣?我得把手裡的賣出去,才能再來拿貨。”
寧衛民簡直是不敢置信。
“我說,你這來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你不是早市裡熱帶魚的專業戶嘛,你怎麼會連一窩魚都包不下啊?你不是跟我動心眼呢吧。”
古四兒愈加臉紅。
“兄弟,你可千萬彆這麼說。主要,我不沒想到你是個神人嘛。你這一窩頂彆人十窩的。要不這樣?算我對不住你,我下次來的時候,每條可以再給你加兩分錢。不會讓你賠魚食錢。的……”
“我說你麻煩不麻煩?真至於的嘛……”
“嗨,我要有一句瞎話,就讓我噎死在你這兒。真是沒辦法啊。咱乾的確實是小本兒生意啊,本就是為了一邊兒玩著,一邊補貼日子弄倆小錢兒。又不是國營商店,誰手裡有這麼多錢騰挪?不光是我,你就是去全市最大的官園兒市場也一樣,再了不得的主兒,也就吃你個半窩兒了。不是不想要,是大家手裡真沒錢,真不容易往外拿呢。誰都得過日子,沒法子!”
寧衛民這麼聽,心中真有點涼了。
就一次十幾塊往外出?那得出多咱去?
他還惦記下一窩神仙魚再孵化出來呢。
以後要是天天再跟各路魚販子討價還價,同時還得照顧種魚和小魚,那他得多累啊?
他原本也是想玩兒著把錢掙了,但此時卻已經充分感到有點累人了。
看來一開始想的太美了,就是吃了這行要熱還沒熱的虧了。
這年頭靠魚掙錢的,真沒幾個有起子的。
不但沒錢,還沒膽兒。實在缺乏冒險精神和野心,有掙錢的機會都不敢迎頭而上。
說白了,就沒幾個正經懂得做生意的人。
“我說,五十五行不行?算我吃點虧,你都端了吧!像你這樣墨跡,那還不如我自己挑著賣去呢。”
眼瞅著寧衛民不樂意,有點急眼,古四兒隻有歎了口氣。
“這麼著吧,兄弟,這次我給二十五塊錢吧,先撈你一百二十條的。我要說你給的價不是個便宜,我是小狗子。可我要是能再多掏一分錢,也是個小狗子!”
“我都快三張的人了。哼,還教我說什麼好呢!我不會傻到能五十五拿下一窩魚,非給你七十五啊。對不對?”
“我額外再說一句,你也彆覺得我剛才出一百就想買你賺錢的法子不識相。你這孵化的法子兒確實寶貴。但再寶貴,也得有人買得起才行是不是?”
“那一百塊的價兒,也就是我才舍得叫出來的。我還真不信有人會出得比我高的。說一千道一萬,行裡就這點能水了,彆人未必有我這魄力。”
“我說兄弟,你是不是急著用錢啊?這沒關係,要真這樣,我可以幫你聯係倆朋友,一塊兒從你這兒拿魚也行。你要願意傳方子,我們仨也一塊兒湊錢買。就算幫你一忙了……”
好家夥,這樣的便宜反倒是幫我的忙了。
寧衛民的鼻子不但快氣歪了,心氣兒徹底低落了。
他沒那麼不開眼,就這麼廉價把養魚的法子賣出去。
對於錢,他更是不願意放鬆一個的。
可是……古四兒說的情況也是反應了現實狀況。
行市沒起來,人員素質也不靈,說一千道一萬也是白瞎。
難嘍,這年頭掙錢是挺容易,可想輕輕鬆鬆就掙大錢難嘍。
乾什麼都發揮不出一點資本和規模優勢來,隻能憑苦力小打小鬨。
他是頭一次感受到初級市場是讓人多麼的著急了。
不但製度限製厲害,就連人的思想都禁錮的厲害。
想來這時候他要跟古四兒說,說今後會有幾十萬,幾百萬一條的觀賞魚。
估計真能把古四兒給嚇跑了,把他當成神經病。
那還有什麼辦法呢?
也隻能等著市場慢慢成熟了。
“得了,二十五就二十五吧。咱先說好了,我就等你三天。三天後,你不來,魚我就給彆人了。”
“行。就這麼辦。”
難嘍,這年頭掙錢是挺容易,可想輕輕鬆鬆就掙大錢難嘍。
乾什麼都發揮不出一點資本和規模優勢來,隻能憑苦力小打小鬨。
他是頭一次感受到初級市場是讓人多麼的著急了。
不但製度限製厲害,就連人的思想都禁錮的厲害。
想來這時候他要跟古四兒說,說今後會有幾十萬,幾百萬一條的觀賞魚。
估計真能把古四兒給嚇跑了,把他當成神經病。
那還有什麼辦法呢?
也隻能等著市場慢慢成熟了。
“得了,二十五就二十五吧。咱先說好了,我就等你三天。三天後,你不來,魚我就給彆人了。”
“行。就這麼辦。”
難嘍,這年頭掙錢是挺容易,可想輕輕鬆鬆就掙大錢難嘍。
乾什麼都發揮不出一點資本和規模優勢來,隻能憑苦力小打小鬨。
他是頭一次感受到初級市場是讓人多麼的著急了。
不但製度限製厲害,就連人的思想都禁錮的厲害。
想來這時候他要跟古四兒說,說今後會有幾十萬,幾百萬一條的觀賞魚。
估計真能把古四兒給嚇跑了,把他當成神經病。
那還有什麼辦法呢?
也隻能等著市場慢慢成熟了。
“得了,二十五就二十五吧。咱先說好了,我就等你三天。三天後,你不來,魚我就給彆人了。”
“行。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