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正是這趟起士林之行,給了他莫大觸動,甚至可以說大大的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回到京城過了沒多久,也就仨月,李立就成了“李記”酒鋪的老板。
他開的小酒鋪在東四大街上,占地不大,也就三十來平米。
門臉也很小,哪怕刻意去找,一個不留神興許也能錯過去。
不同尋常之處,是頗有起士林之風,不是京城人所熟悉的“大酒缸”路數。
鋪子外麵他做了個洋花鑄鐵的幌子,吊著個酒葫蘆。
讓常去就酒館的主兒看著就新鮮。
鋪子裡全是小桌,上麵鋪著補花桌布。
這彆說大酒缸了,也絕對比起士林高級,起士林充其量不過是白桌布。
李立用的桌布都是帶補花的,全是他的媽和姐姐給做的。
桌上也明碼標價地擱著一份enu,裡邊分類標著二鍋頭、衡水老白乾、竹葉青、拌豆腐絲、開花豆、花生米,也標著荷蘭水和爛肉麵。
荷蘭水是東邊冷飲店裡的,爛肉麵是胡同裡頭的小麵館的。
但凡有人點,隻要隔著門嚷一聲,那邊就給送過來了。
另外,李立跟老舍筆下《茶館》裡的掌櫃一樣,還請了個燙著飛機頭的女招待。
那女招待穿著帶花邊的白圍裙,用盤子托著酒壺,而不是端著,花蝴蝶似的在鋪子裡飛。
就這小酒鋪,那叫一個火!
開業沒多久,就把其他的酒鋪生意都給比下去了。
可彆的小酒鋪看著眼紅吧,卻偏偏又學不了他這個路數。
因為人家沒去過起士林啊,一是摸不透其中的章法,看著他怪招迭出眼暈得慌。
二是琢磨著要照他這個路數硬改,也都怕把自己老主顧丟了。
於是很長一段時間,李記酒鋪都是一枝獨秀。
頗受東單東四一些公司小職員和衙門裡一些小文員的青睞。
就連宋先生也饒有興趣的光顧過幾次,還教會了李立做日本的玉子燒當下酒菜。
儘管很快就“七七事變”了,北平淪陷,小酒鋪無處進貨,很快就關張了。
可就靠這這差不多兩年的紅火買賣,李立攢下了一筆錢,又轉而拿這錢去學了開汽車。
如此,他才成了馬家孫少爺的司機。
不過,即便成了司機,嘗過了洋派兒好處的李立也沒對做買賣死心。
因為經常開車送馬家孫少爺出去,又能言善道。
他不但跟馬家孫少爺,混得關係越來越好,見識過的大場麵也多了。
1938年的時候,他居然說動了馬家少爺和北平市長家的千金餘小姐,以及馬家花園房客江先生家的四小姐,共同出資六千大洋給他開餐館。
然後,他就在舊東安市場的丹桂商場與南花園之間,又開了一個較為正式的小餐館,取名吉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