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以為他們是在對自己笑呢,但實際上,他們其實是對年京手上那一大把鈔票笑呢。
不過好在年京的膽子小,這總算避免了他利令智昏,乾出一些會導致惡果的行為。
的確有人想讓他犯罪。
商人的本性就是唯利是圖,為了得到“特殊關照”,有些人難免向年京打糖衣炮彈。
可問題是甘心給老婆作奴隸的人是不會豪放的。
選擇做“上門女婿”的年京可萬萬不敢受賄、吃回扣,他沒有急功近利的膽量。
他才初嘗這種幸福的滋味,暫時已經很滿足了,並不想一朝不慎毀了美好的生活。
何況長期蟄伏,遭受冷遇,也讓他學會了看風色,養成了遠超常人的耐心。
不探明情況,不了解內情的情況下,他一點不著急把手裡的權套現,兌換成實在的利。
賤賣不賤賣另說著,關鍵是要首先保證安全。
他明白自己已經被推上了一個重要的位置,心裡不覺有幾分忐忑。
路子是彆人給鋪好了,能不能走好,能走多遠,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他還算能把握得住節操。
對求著他的人,頂多敲一頓酒飯,或一些小禮物。
說“敲”其實還多少有點不恰當呢。
因為年京不白吃,他經常回請,甚至也會買禮物回饋。
彆忘了,花的是公款啊,又不是他自己掏腰包。
長期在體製內的氛圍裡“湯事兒”,年京無師自通的領悟了一個官麵兒上辦事的重要方針。
領導想要的就是花團錦簇,看重的是個做事態度,對於結果並不怎麼較真。
其實不管真忙假忙,隻要忙碌起來,能讓領導看見,那就能讓領導滿意。
偏偏這又是最好的報銷理由。
雖然他不能把公家的錢明目張膽揣在自己兜裡,可他總有花錢的權力啊。
一筆買賣就的賺就行了,賬麵上多幾個少幾個又能怎樣?
這樣一來,領導高興了,他自己還吃美了。
而且不欠彆人的人情,天天在酒桌上還被捧得飄飄然,多麼好呢!
總的來說吧,年京非常得意自己能這麼白吃白喝。
“昨天兩益軒的清真菜好得很!和張廠長一塊去的,那家夥胖胖的怪有個意思!”
或是“敢情朝鮮風味也不壞呢!那個老西兒申經理約我延吉餐廳,我這是頭一回吃狗肉和冷麵!”
且在事後總要這麼對下屬和熟人大肆宣傳,換得身邊一乾人等的恭維和羨慕。
尤其他的小聰明也對某些人很有效果。
有些個體戶或者是小廠家、小單位的負責人很吃這套。
拿他跟那些白吃白喝還不辦事的人一比,就覺得他人品不錯,懂得禮尚往來。
結果弄得他在人後的口碑還挺好。
這不能不說,小人物的處世之道也有一定的可取之處。
還不光工作如意,年京的家庭生活方麵,同樣也有良好的改善。
鑒於曾經麵臨離婚的處境,年京當時思前想後,還真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離不開江家的扶持。
而且事後,他也沒想到江惠會主動替自己開口說情,跟老頭子替自己要來了這份前程。
他自然感激涕零,變得越發可以徹底逆來順受,一個絕對模範的丈夫。
他決心在各方麵待江惠好一些,多情一些,體貼一些。
所以他們夫婦的關係恢複的還不錯。
吵架的誘因明顯成了不再提及的忌諱,作為一個讓人又痛又怕的心病,被他們頗有默契的遺忘了。
尤其是江惠剪掉的衣服被年京看到,他難以想象老婆是怎麼做出這種過激行為的,不免有點驚懼。
於是更決心補償妻子。
他開始拉著江惠逛商場,西單商場、百貨大樓、東安市場,大柵欄,一個禮拜逛一個地兒。
就為了買衣服。
他總是從容不迫地站在江惠身旁,懷裡揣著裝滿公款的大錢包等待付錢。
儘管江惠嘴上說不用,而且表示服裝並不能體現一個人的真正價值。
但出於女人的天性,五顏六色的漂亮衣服就像催化劑一樣好使。
尤其是當年京買了全套的金首飾後,江惠再無法開口拒絕,心情還是一天天好了起來。
最讓年京沒有想到的是,嶽父嶽母待他的態度,居然也有了微妙的轉變。
江家對他,不再像對待保姆一樣的頤指氣使了。
每次去,還張羅保姆給他倒茶了。
吃飯的時候,他不但能陪在一家之主的身邊。
而且老頭子和江浩討論商業上的事兒,也會時常提點一下他,問問他的意見。
尤其在商場先行一步的大舅哥,因為通過他賣給城建公司一輛從海南弄來的汽車。
還闊氣的送了他和江惠一對兒貴重的勞力士金表,而且馬上給了他一樁小生意做。
就連嶽母也親和了幾分,會經常關心地問他,“什麼時候要孩子啊?你們有計劃沒有?”
總之,年京開始感到自己被江家接納了。
他越來越覺得嶽父嶽母其實還不錯,過去恐怕是自己帶著有色眼鏡看人了。
為此,他又不再後悔當初的選擇了,沾沾自喜的認為自己算是熬出頭了。
這樣的日子,天藍得不能再藍,陽光也明媚極了。
給年京的感覺仿佛天空如碧藍的大海一樣,高遠而又清澈,開闊極了。
然而事實上,無論天空還是大海,都是不能光看表麵的,更多的東西是藏起來,深不見底的。
年京就有所不知,其實江父對兒女私下裡還有一番關起門來說的話,是有關於他的。
“你們兄妹倆一定記住,咱們可以利用他,但不能讓他利用。惠兒以後要抓住他的錢袋子。預防他小人得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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